“不,是老子欠你们的。”佟有为知道自己要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声音急促而微弱:“老子欠你爹一条命,你爹死了,老子只能还给你了。”
“我不是要你还,佟有为,我们云家从来没有怪过你!”
云岩试图止住他的血,可都是徒劳,眼眶含泪,几乎语不成调:“佟有为你不可以死,陛下,陛下知道当年我们云家是被冤枉的,是陛下叫我来范阳见你的,佟有为你听到了吗,陛下一直都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
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猛地一凝,闪烁过后瞬时熄灭散去了光色,翻开的伤口狰狞流着血,他费力颤颤巍巍握住云岩的手,嗫嚅着嘴唇试图笑出声,胸腔发出的沉重呼吸似退潮般逝去。
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了。
那就好…
通红的眼眶泪水滴滴往下落,抱着禁闭双眼的佟有为,云岩止不住悲悸地哀嚎:“佟有为!!”
凄厉的哭喊声惊飞了头顶的恶鸟,街的另一头,容琅艰难半撑着长剑,站在尸体之中,长发凌乱,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血池堪堪没过了他的小腿了,血水泡满他的衣摆,听见脚步声骤然转过身,嘴角嗜血,俊美的脸颊溅着点点猩红,乱发下一双杀红了的眼阴翳可怖。
“容,容琅,是我。”
小兵蓦地被震慑住险些摔倒,冷静下来才敢靠近容琅,小心翼翼接住他的人,容琅这才卸下防备之心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抓住小兵的胳膊,喘息地问:“云岩,还有佟队怎么样了?”
想起佟有为,小兵泪水止不住流淌:“佟队死,死了…容琅,现在整个范阳就只剩下我,你,还有云岩三个人了。”
抓着他胳膊的手猛然一缩,眼里亦是泛起水雾,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小兵抬起头看到日光下容琅的脸上有两道光一直在闪烁。
是他的眼泪。
眉头紧锁,容琅久久发不出声音,佟有为…死了?呵,佟有为死了…
这么说他们,他们还是没能守住范阳…
“噗——”
“容琅!!”
堵在喉口的腥味再也拦不住,猛得呕了出来,一口紧接着一口,小兵搀扶着几欲昏厥的容琅,他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空荡荡的心中莫名生出不安,仿佛意识被人从躯体里生生拉了出来,痛得他弯下了腰扶着小兵的胳膊强撑着。
“她呢?”
“谁?”
他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就在口中他却发不出声音,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般,目光有些僵滞,反复尝试了多次,失神的目光慢慢聚焦,沙哑地出声:“苏晚意。”
“跟着翟福那个。”
小兵想到翟福,泣不成声:“也死了。”
“死…了。”
心口一疼,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心脏,容琅松开小兵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往破庙方向走去,茫然不觉痛一样,毫无征兆疯般笑了笑,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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