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桓佑却笑着退开一步,道:“老夫能远离这是非之地已经是造化了!又何须安慰?更别说您这(说着话,他手就指向门外的金吾卫们)重兵把守的人情了……”
话说完,桓大人用眼角来回扫了几遍门口,又补了一句:“老夫即刻启程离开京城,事多杂乱,就不送三公子了。多事之秋,但愿还有相见之期啊……”
直到入夜左裎才回到自家。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口的灯笼下,立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他只觉得好生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直到近前才看清楚——竟然是假扮成男仆的瑞华!
又惊又喜。
上次救出自己后没多久,瑞华就被李见齐“请”回了上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后来上庸特意来人恭喜冼继,说公主已经认了瑞华做义女。
左裎正要寒暄几句。
瑞华却立即拉着他一路进了内院——进了嘉乐堂,金吾卫们就不好再跟着了!瑞华立刻张口说道:“孝期一过你就结婚吧!”
“啊?”左裎有点懵,立刻停住脚步,看着瑞华问道:“什么?”
“我阿爷他没催过你吗?多一层保险啊!”这瑞华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向外张望金吾卫有没有发现自己是谁?
“家里——就没想过——救我出来吗?”左裎语气镇定,态度却十分复杂。
他这话说的瑞华一愣,然后咳嗽了一下道:“谁也不敢硬碰咱家。越是忌惮,就越会把你看做那‘保命符’死命攥在手里。此时起争执,最容易损伤的就是你!结婚虽憋屈些,却能安全没损伤的掣肘对方,是上上之策啊……”
“当初那状元郎可是从上庸来的……”左裎心里有火儿,说话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见他高声,瑞华赶紧瞪他,然后又低声道:“这朝里猜忌咱们的从来不止一人,也不是刚刚才想起来要算计咱们的。各家的眼线多,以后的风浪更多!就算是防,也难免百密一疏总有漏网之鱼!好在二爷已经找过大先生要彻查了,以后会单纯些的。”
入嘉乐堂的内室,瑞华就脱了男式罩袍,露出里面的女装。
左裎只管愣愣地看着她!
迎上左裎的目光,瑞华继续说道:“明天我先去找六姑娘,把她说通。然后你再去找太夫人正式议婚……”
“又关六姑娘什么事了!”这婚事让人糟心,左裎的语气也烦躁起来。然后又道:“把灯挑亮些!也太暗了。”
瑞华就拿了火剪子就过来挑灯芯。
——灯芯挑过之后果然亮了不少!
放下火剪子她就去外间去叫了热水过来给左裎准备洗漱。自己走过来伺候左裎脱外袍,一边脱一边说:“六姑娘你也见过的。主意清楚。人也好。只可惜人强命不强,父母双亡了。如果她家太夫人不做主张,她那姨妈不过是个侍妾,再疼她也无法给她议亲的。”
外袍瑞华拿去挂去了。
正在这时,送热水的敲门来报,说要进来。
瑞华开了门将四个丫鬟放进屋。自己则帮着左裎卸掉身上的香包玉佩等五六件佩戴之物,给他腿上铺上挡水的冷布,帮他挽起袖子后,看着左裎向盆里伸手洗脸。
那左裎捧水洗了两把脸后一伸手。
瑞华立刻交过一颗豆面递到他手里,一边递一边说:“太夫人无非是担心九姑娘出门之后无人照看才一直含糊着……”
“说的再好听也是娶疯子!”左裎满脸都是水珠子,边说边接过瑞华递上来的冷布擦脸。冷布捂着脸他也接着说:“你不知道那九姑娘她——疯的根本就认不出人吗!”
擦完脸他把洗脸布往水盆里一扔。又接过冷布,蘸上青盐开始擦牙。之后漱了口,将漱口水吐在了痰盂里。侍奉洗脸的两个丫鬟收了牙具就退出屋去,第三个丫鬟立刻上来把洗脚的大铜盆放在他脚下。最后一个丫鬟也上来,先将特制的草木灰放进铜盆,再将一冷一热两壶水交替倒进去冲开那灰,一边倒一边试着水温搅拌着灰水。调好了水温就拎着两个水壶倒退着出了门去。
第三个丫鬟给他脱鞋脱袜,然后在他泡脚的时间里收起用过的鞋袜,将炭盆旁烘着的干净鞋袜摆上来。然后又伸手向着灰水里,在他脚上搓了几下。洗净后抹上少许羊脂,搓匀之后再用冷布擦干,最后再换上干净温暖的鞋袜。
待伺候洗漱的人都出门走远了,瑞华才开口说道:“让六姑娘跟着过来。再怎么她也必须照顾自己这个亲妹妹。那太夫人不就能放心许婚了吗!”
听她这么说,左裎忽然笑了笑,说道:“你也以为,当初是我嫌弃六姑娘吗?当初,是这丫头自己跑来,说不想嫁我的。”
“哦?”瑞华听了这个典故也吃了一惊,想了想又道:“当初——当初他们迷晕了你去当替死鬼。而我则被当做青羊宫的罪奴一路押到菜市口去砍头……幸亏找上了六姑娘作保!才活了下来——这事儿可千万不能传到我阿爷耳里去,否则,就再也不让我出门了!”
“你!”听了刚才的话,左裎才知道瑞华为救自己甘冒大险,一时内心激荡,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六姑娘是个庶出。大夫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受欺负惯了的,怕被拉出来挡刀才会急着推掉的。否则连面也没见过的,何至于这么无礼!——灭府的时候会找上了你,保住了自己和妹妹的性命,也算是个有担当的明白人了。何况她父母双亡,活着的亲人怕只有李见齐的那个妾侍,京城里无所顾忌,嫁过来自然心向着咱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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