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再去宴会厅开会，然后又独自在房间里琢磨和分析，等到洛封出门，距离黄昏约莫还有两三个小时。
走廊外面的天空却是格外阴沉，天光暗淡，仿佛眼前所见之处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陈旧色调。
洛封随手带上房门，同时平静地转头看向了此时酒店走廊的另一边。
不算大的议论声隐约传过来，被他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
“鄂先生是吧？关于程小姐的话，你有什么解释要说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鄂白有些张口结舌。
他脸色一阵红白变幻后就咬牙说：“对！我刚刚确实打算进去她的房间……”
顿时，在场的几人明显有了类似的反应。包括沈丹、包丽在内的女性住客全都皱起眉头。
“但我不是想做那种事！”鄂白连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鄂白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平凡而年轻的脸庞更是涨红，任谁看都很像是心虚的反应。
然而过程中，他下意识往某处瞟去了一眼，除了洛封以外，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故意没出声的洛封歪了歪头，顺鄂白刚才所看的方向望去，结果就瞧见了躲在楼道拐角处的戴康。
事实上，从戴康的姿态和神情来看，用“躲”来形容不太恰当。
他就是像洛封一样，安静站在拐角处，身形半掩，面无表情地注视被几人包围住的鄂白。
“看来比起十五年前，十五年后的颜秀反倒很不靠谱啊。”洛封喃喃感慨了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他是想起了颜秀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按照颜秀的介绍，鄂白和戴康两人是不为人知的胁迫关系，鄂白是被戴康武力外加利诱才带到岛上来，但鄂白本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当时颜秀没详说内情，眼下洛封倒是有点明白过来。
不提小偷小摸的鬼祟行为，鄂白这次试图溜进程锦莹房间的行为就足以让旅行团的成员给他的脑门盖上“变态”的硕大标签。
陌生人之间的初次见面很容易将彼此的形象固定，更何况鄂白还是被当场逮住，洛封估计不用到晚上，在酒店的住客当中，鄂白就会是最出名的人物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洛封的想法反而和义愤填膺的沈丹等人不同。
即便鄂白真是变态，也不该选在大白天、这么糟糕的时机动手才对，排除掉部分的特殊状况，洛封认为他受人操纵的可能性更高。
至于背后操纵者是谁，显而易见。
老实说，比起鄂白，洛封更能接受所有事都是戴康在捣鬼的说法。
反正这家伙本来就是“变态”，现在指使鄂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举动。
相比起惊讶这件事的发生，洛封更在意鄂白想潜进程锦莹客房的目的什么。
既然是采用潜入的方式，那一般就不是冲本人而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打算偷走程锦莹房里的某样东西。
想到这里，洛封又回忆起另一件事来——关于戴康和程锦莹两个人的问卷调查结果。
据蒲正南的笔记记录，程锦莹最终是死于Cocaine注射过量，这种死亡方式不光和她本人填写的自杀方法大相径庭，出现的情况也很是突兀。
洛封原以为这事或许会和止水这个貌似从良的家伙有关。
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发现止水和程锦莹之间有什么关联，而且止水和程锦莹之间应该不存在杀人动机才对。
反倒是戴康。
如果不加上鄂白这会儿被人逮到的事，戴康和程锦莹之间也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只是知道事情后续发展的洛封却发觉两个人出奇诡异。
因为……戴康在调查问卷最后的那一题上，填写的答案正是希望能在上瘾中死去。
一个很符合他个人特点的回答，在程锦莹的事发生后，这回答更是显得非常诡异。
更奇怪的是……洛封记得，戴康之后的死法是跳楼而死。
他从居住的五楼往下跳，头部触地，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结果却以对方渴望的方式死去……难道米诺斯那家伙没节操到亲自下场了吗？”
洛封嘀咕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算轻松。
他知道，假如程锦莹和戴康的事不是巧合，动手的人又不是米诺斯自己的话，那就说明，这家酒店里还隐藏了米诺斯的帮凶。
止水最有嫌疑，可惜摆到台面上后，看上去就很是人畜无害。
“说起来，鄂先生你又是从哪来拿来的房卡？你不会是偷吧？”
好不容易和这几名住客达成暂时共识的鄂白心知事情隐瞒不了多久，嗫嚅地老实回答说：“我以前，其实是这里的员工……”
“什么？”
鄂白突然说出口的话导致除洛封及戴康以外的人都愣住了。
在止水送来资料前，洛封也不知道这事，但在看过资料后，他第一时间就想通了鄂白为什么能悄悄潜进他房间的理由。
每家酒店都会有备用房卡，春节期间，酒店的人手本来就少，加上鄂白有身份优势，想从防备不算严苛的酒店后勤弄到张房卡不是很困难的事。
要不是大碍这次被人抓到，没准接下来几天里，他会把酒店里所有住客的房间都摸一遍也不一定。
沈丹几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可能，场面当即又吵吵嚷嚷起来。
这时候，始终旁观的戴康终于也像是耗光了耐心。
他冷下脸来，径直走过去，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有什么意义？你们又不可能把警察叫来解决问题。”
阴柔又气场十足的话语在走廊里响起，好像把整条走廊的气压又往下压了压。
紧跟着，戴康就扫视一圈四周，忽然抬起手，指向了还在不远处看戏的洛封说：“你们真以为没人知道你们心里的小九九吗？呐，现在你们要的人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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