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
千日风和真夜终于相继归来。
真夜仿佛看起来轻松了很多,仿佛抛去了很多东西,他看起来有一种解脱之后的淡然。
而千日风虽然面色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平淡,但是偶尔的时候,她静坐在原地的时候,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索什么,封眠看见她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一团化不开的忧郁。
双生子之间总是会有一些很奇妙的心灵感应,鹤屋很轻易地就感觉到了千日风的忧虑。
“你回去的时候父亲责骂你了吗?”鹤屋忧心地看着她。
千日风摇了摇头:“没有,父亲只是随口说了我几句,就和平时犯错一样。”
鹤屋皱着眉:“那你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和平时一样的责备,根本不会让千日风如此萎靡不振。
千日风抬头,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最后,她看着鹤屋,问:“姐姐,如果改变平川家族的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你会怎么做呢?”
鹤屋好像有所察觉似的:“很大的代价?是什么样的代价呢?”
“如果要牺牲我的族人,我的亲人,那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笑了笑:“虽然我还没有完成继承仪式,但是我就是下一任族长呀,族长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每一个族人,保护好所有的亲人。”
鹤屋的笑容很淡,这个纯净的宛如琉璃的少女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考虑过自己,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人在她的考虑之下,优先程度都是高于她自己的。
千日风终于忍不住了:“你会死的,姐姐。”
“不要去了,我们就这样呆在雪域吧,你守护族人,我保护你,我们永远呆在雪域,保护雪域。”
“所有的族人也都不会介意生活在什么地方的,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鹤屋愣了愣:“你知道什么?”
千日风的眼眶泛红:“打开神域之门的钥匙就是你,如果要打开神域之门,你就会死的。”
“所以我们不要去神域了,也不要想着打开神域之门了,我们回去吧,就像之前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你不想呆在雪山上,那我去雪山看守雪域,你在家里,好不好?”
鹤屋温柔地摸了摸千日风的脑袋:“我不是讨厌之前的生活,只是这样的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可以忍受,但是其他人呢?这是很不公平的。”
“为什么我们所有的族人都要被困在雪域呢?就算其他人不说,但是谁又不想在外界正常的生活呢?”
“你看。”她指了指窗外繁华的街景,“这些我们在雪域都是看不见的,很多族人,终其一生,也不会看见这样的景色,他们不会知道外界是如此繁华,如此喧嚣。”
“族长的职责是保护族人,但是这样的保护真的是所有人想要的吗?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祖祖辈辈不能踏出雪域,只能在雪域中生活。”
“不与外界交流来往,不能居住在正常的城市,不能坐电车,不能看电视,不能吃好吃的,直到我离开雪域之后来到外界,才知道以前的生活多么乏味。”
鹤屋看着千日风的眼睛:“我希望所有的族人,也都能看见如此美丽的世界,过上丰富多彩的生活。”
她安慰千日风:“再说了,我也不一定会死呀,父亲这样说,但是他也没有看过真的有人这样做了,所以他得到的讯息也只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而已。”
“或许只是很早之前的某一任族长,不希望有后辈打开神域之门,才这样说的。”
千日风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是真的......”父亲那样严肃的神情怎么会是假的。
但是鹤屋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要上路了,他们都在等我们呢。”
她指了指站在楼下等待的封眠姜糖和真夜:“我们走吧。”
说完,她便转身下楼,千日风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看见她们两人的身影出现,众人才终于挪动脚步,准备出发。
雪域在南境极为边缘的一个村庄下方。
这是鹤屋说的,谁也想不到,在一个小存在的下面,居然有一道结界,结界有一座高耸的雪山,雪山上有着通往神域的道路。
他们需要先到那个小村庄。
封眠和姜糖买好车票,几人上了车。
几人坐在车上,都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一个人说话。
酆都的繁华离他们越来越远。
千日风紧紧握着鹤屋的手,沉默地看着车窗上倒映出她们俩的倒影。
列车行驶出酆都,眼前忽然变得明亮,属于酆都的黑夜就此消失,阳光再次笼罩大地。
窗外的景色也从繁华的街道变成了青翠的树木和远处的房屋。
慢慢的,窗外的房屋变少,景色开始变得荒芜起来。
快到了。
南境边缘的小村庄,荒凉的景色映入眼帘,列车停靠在站点。
几人下了车。
面前的景色寂静荒凉,穿过早已枯萎的稻田,脚下是龟裂的泥土。
终于到了一片破败的房屋前。
这是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废已久的村庄,黄土盖的房子,顶上是瓦片和稻草,古老的建筑方式,看起来是很多年前的村子。
鹤屋带着他们穿过一排排房屋:“这里的东西,都是很多很多年前住在这里的村民留下的。”
路边编织的篮子,用来种田的犁耙......
“不过从我有记忆开始,这里就是无人居住的。”
穿过这些房屋,他们站在一处较为空旷的黄土地上。
鹤屋蹲下身,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白色长裙沾染了灰尘。
她伸出手指,在地面轻轻点了点,白色的丝绸一般的光从她的指尖流出,落在地面上,像是一道溪流缓缓流淌。
接着,附近的景色开始变化。
所有的古老房屋仿佛全都离他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冷的雪花,冰凉的冷风,以及远处高耸的雪山。
雪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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