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深呼吸,忍不住想挖棺鞭尸。身子哆嗦,牙齿打颤,眼里忍不住落泪。
他的身体……身体……
万糠爱怜地看着浮尘,抬手摸摸她的头。
浮尘低头,受着万糠的安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病来得迅猛,走得也很快。
万糠在床上躺了半年时间。
浮尘询问“是否要种生机?”
即使是种生机,病也无法治疗。心肺受损,等于心肺挖去肉,呼吸都是疼痛。
不好受。
万糠摇摇头。看着一直在身边照顾的浮尘,“我活够了,你不用伤心。”
浮尘抱着万糠,为十三岁的万糠,为之前没成大王的万糠泪流。
她默默掀开自己的袖子,上面的疤痕依旧走。
万糠看着疤痕,有气无力,“不后悔吗?”
“哥哥,你之前捡到我,为什么不丢了呀?”
谁都比他更有能力抚养一个孩子。
万糠笑,“怕鬼。”
他现在,八尺男人被浮尘六尺的人抱在怀里,也觉得瘦小。
浮尘默默微笑,“死后不怕打不过他们吗?”
浮尘自吹自擂,“我是大巫师,即使死了,也比他们强。他们欺负不了你。”
怕鬼的人,死后一样怕鬼。
浮尘靠着万糠的头,“我一直很自责,保护不了你。有时候想,为什么我遇见你的时候,是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大人?”
万糠缓缓伸出手,想去握住浮尘的手。
浮尘伸手,抓住万糠的手。
“小孩很好。”万糠喘着粗气,“你在,我在黑暗里才有勇气不再害怕。”
“咳咳。”万糠难受。
泪水流淌而下,浮尘默默给万糠抚顺气息。
“小孩很好。很美好。我想更优秀,想做得更好,去保护你。”
浮尘眼睛刺痛。努力缓解话题,“冷宫里,每次睡觉,你都捏疼我,让我哭。”
万糠温和地笑了。
今天他笑得次数多了。
“我饿了。”万糠忽然来了精神,自己坐起来。
浮尘仰头,倒回眼泪。
万糠招手让下人安排饭食。
浮尘笑着陪他吃饭。
“我们去一趟冷宫。”万糠直接抱着浮尘走向外面,像小时候一样。
浮尘乖巧地坐在他的臂膀上,微笑相陪。
手底下的人立马安排去整理。
万糠抱着浮尘站在冷宫前。
现在的冷宫已经是一栋正儿八经的行宫。
万宸被转走了。
万糠抱着浮尘,看着冷宫。
这里找不着一点小时候的感觉。
也许,最美好的时光还是小时候,两人在冷宫里互相取暖。
万糠没有对浮尘的防备,浮尘也没有那么多的智慧去挑剔万糠的杀戮性子。
相伴三十一年,两人还能相互依靠,也许全在对彼此的爱。
万糠抱着浮尘进去,走到墙根角落,将人放下,自己挖土。
浮尘伸手,身后下人送铲子。
没等浮尘动手,万糠自己就挖出了一个坛子。
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浮尘不解地看向万糠。
万糠说,“你小时候,我兴起,也学着人放一坛酒放树底下,等你成亲时挖出来。”他将酒递给浮尘。
浮尘抱着酒坛,酒香冲鼻,很快认出这是祭祀酒,是最好的清酒。“你酿的?”
万糠笑着摇头,“偷的。”
浮尘笑笑。
两人还在冷宫的时候,也只有几岁大。万糠的吃喝只能从后厨偷。
浮尘仰头,喝下一大口,不冲,温和,酒也清甜,挡不住心中苦涩。
浮尘将剩下的酒给万糠,万糠盯着酒,笑着说,“再不喝,就喝不到了。”
浮尘别过脑袋,忍住。
万糠仰头,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下,靠在树旁,眼皮渐渐低垂。
似乎醉了。
“你找个人结婚吧。万宸也好,高家也好,你是大巫师,没人能欺负你。”万糠的头忍不住低下去。
浮尘盯着人,忍着哭腔,“我会安排好后事。哥哥想不想俯瞰古城的风景?”
没人回应。
浮尘上前,撑着万糠的身体,许久,才一声似有若无的“嗯”声。
森林里,树木晃动的声音如风呼啸。
蟒蛇游行在冷宫。
浮尘抱起人,踩在蛇头上。
蟒蛇带着二人,游行在古城街道。路边行人见到二人,纷纷停下注目,或跪拜行礼。
浮尘低头,“看,这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腿上躺着的人已经悄悄没了声息。
泪水再也制止不住,模糊了视线。
百姓平均寿命35岁。
贵族平均寿命45岁。
按照百姓的要求,万糠是喜丧。他走完了一生。没有了遗憾。
他生前最大的忌惮,只有浮尘手里的万宸一人。
她怎么会,对他手软?
浮尘坐在蟒蛇头上,泪如雨下,她拍拍蛇头,“去找万宸。”
王宫城门,万宸遥看着蟒蛇游街。这种景象,曾经只出现在古城城前战场。
而上一次,“万糠”被五马分尸。
百姓当这是奇观,神灵显灵。
万宸看着蟒蛇向自己而来,昂着头看上面的人,当看到浮尘满脸泪痕双目如冰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上来。”
蟒蛇低头,头搁在城墙前。
万宸看着面前的蟒头,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爬上城墙,小心翼翼站上去。他看着浮尘,不敢动,不敢说话。
她身上的阴郁气质,仿佛随时发疯。
手里抱着的脱骨相貌的人,万宸认出是万糠。
蟒蛇带着三人在街道上游行,拐入森林。
古城里的人纷纷目送蟒蛇离开的方向,等待着。
风雨欲来。
蟒蛇带着人一路穿行,直到夜幕降临来到一座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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