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杀人了
马氏一夜不眠，几乎熬白了头发，苦苦思索着如何能保住母女俩的名声。
所以当第二日老汉整顿停当，要将母女俩送回城里时，马氏却病倒了，病得那叫一个凶，像是怎么也起不来的样子。
她对老汉说：“我今日是无论如何不能上路的了。还请你进城之后，去找我家表兄马进才，他家住在南城，白马街杏子巷……”将娘家哥哥的住址告诉了老头。
她这么做是有用意的，虽然娘家人一向不靠谱，每每要从她这里扒皮喝血，但绝不会希望自己出任何的意外。因为如果自己出了事，他们想再占便宜的指望就没有了。无论自己出了多么不堪的意外，唯一能用尽了全力为自己遮掩的，就只有自己的娘家。
至于慕家大房，她不是不信任杨氏的人品，是羞愧和恐慌让她不敢去面对。另一方面，让杨氏看到了自己如今不堪的形貌，将是自己一生也过不去的坎。
老汉骂骂咧咧，独自驾车去了，留下了老婆子防贼一样的看守着母女二人。那收留他们的汉子，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慕香明饿得直哭，马氏顾不上脸面，在汉子家徒四壁的屋子里翻翻找找，只找到了一大捧的粗杂粮面。顶着那老婆子鄙夷的目光，硬着头皮钻进了低矮的灶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着了火，熬了两碗浓稠的杂粮糊糊。找到两个缺了口的粗碗，刚盛出来，慕香明就夺了一碗去，就要往嘴里倒。那糊糊热得很，烫的她哇哇直叫，还舍不得吐出来。
马氏便伸手夺她手里的碗：“你慢点喝，别烫着！”
慕香明却死命的把碗护住，凶狠又警惕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好似生怕母亲把自己的饭碗夺了去，她再也吃不到似的。
老婆子飞快的端起来另一个碗，远远的躲了开去，一边吹着气，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看也不看同样饿的前心贴后背得马氏。
慕香明学着老婆子的样子，一边吹气，一边溜着碗边喝，终于也把一碗浓粥喝光。甚至把碗舔得干干净净，就是看也没看站在一旁，已经两天粒米未进的母亲。
马氏目光惊骇地望着她，心底一片冰凉。
那老婆子远远的望着，轻蔑的一笑：“这算是哪门子的大家闺秀？只顾自己吃饱喝足，连自己的亲娘死活都不顾的。”
一碗浓粥下肚，慕香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手里的碗啪一声掉在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娘亲，对不起，我太饿了！”
马氏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这就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全心全意爱护的女儿，岂止是这一碗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又有哪一次想过要把手里的食物分给母亲一点的？马氏怕她挨饿，怕她受苦，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都割下来给她吃，可是她呢？竟是连一丁一点也没想到过自己的母亲，一次也没有。
看到这陌生的眼神，慕香明哭的更凶，她极力的想要对自己的母亲解释，可每一句解释都那么的无力。
半日之后，老汉回来了一进门就破口大骂：“你这个遭瘟的婆娘，不知道是哪家的逃妾，骗我说是有钱人家的夫人。我按照你说的地址去找，被人轰了出来，人家说根本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你竟然骗我！也别怪我无情，你们母女两个多的卖不了，十两银子总还是值的。”
那老婆子也蹿了过来，指着马氏破口大骂：“就知道你是个破落户，怪不得一大早的就装病，不敢跟着进城去，想必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狗东西。老头子，也别跟她们客气了，这个大的可以卖到暗娼门，小的能卖到楼子里，至少也能值个几十两的银子。”
马氏早已是饿的手脚发软，头冒虚汗，听到老汉的话，耳朵嗡嗡直响，迟钝的大脑也无力运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自己的哥嫂竟然不来救自己？
老汉嘴里骂着，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条绳子，上前就要捆住慕香明，慕香明吓的哇哇大哭：“不要卖我，我们母女俩真的是官家女眷。我家姓慕，我爹是凤南府尹，我大伯是国子监学士。我有两个哥哥，是今年的新举子，我们家在内城有个大宅，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带你去找我大伯和大伯娘，他们都有银子的，你要多少都给。”
马氏心里一个机灵，心里有片时的清醒。这一个月来无论到了怎样艰难的时刻，她也没有把自己真实的身份透露给外人知道。现在女儿连姓氏家门，亲爹的官位都给人明明白白的爆出来，这是往别人手里递刀子，用来宰割自己呀！
一个阻止不及，竟都给她说了出来，就是现在打断她也已经于事无补。
老汉两眼放光，不仅没有放脱了慕香明，捆绑的动作更快了。
“老汉我进了城，倒也听人说起了这么一家姓慕的，说是发了大财。你们两个要真是他家的人口，那换个千八百两的应该不成问题。老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个妇人也给捆了！”
老婆子麻溜的答应一声，掂着脚过来就要抓马氏，马氏踉跄的躲闪，奈何脚步虚浮，没几下便躺倒在地。那老婆子凶狠的扑上来，用一条麻绳就要来捆缚她的手脚。破败的屋子里面，立即充斥慕香明尖厉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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