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向您致以诚挚的抱歉，乌度维奇小姐。”
阿尔冯的宅邸内，会客室装潢地沉稳且古板，任意一处花纹都有据可靠，在玛恩阅读的书籍里提到的表现‘谦卑’‘家臣’的花纹、壁画就出现了十数幅，想来其他的花纹含义也差不太多。
面对阿尔冯这个老人的恭敬，艾儿只是很浅地点了点头，那夺目的黄铜双眼已经化为古朴的深灰色，发色也是如此。
她随手指了指玛恩，然后端起用来待客的麦汁浅尝起来，疏离与高傲被展现地淋漓尽致。
“霍华德先生。”阿尔冯把目光转向玛恩，瘦削能看到颧骨的两颊开合，“看起来乌度维奇小姐对你十分信任。”
“请问你有什么可以与黑石领进行交易的？棉花？盐？香料？”
“珍宝与美食。”
玛恩尽量让自己的回答简短，以此显得神秘和专业。
“稀少的瓷器，北方王国境内只有寥寥数人能够买卖。”
“那么，美食呢？”
“牛肉，盛产香料的地区美食，阿尔冯先生可以替领主先尝试一二。”
推出一个小木盒，这是玛恩在和艾儿敲定计划后让对方尝试制作的，魔法的塑形能力很可怕，一段木料在艾儿的手中扭曲成数个漂亮的方盒。
阿尔冯先是看了看木盒，在上面的一个花纹上停留片刻才打开取出一片玛恩切割好的厚片送入口中。
玛恩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的脸上从略带不屑到惊愕，再到陶醉一系列的变化，并没有打断阿尔冯沉醉在肉香里。片刻，他才从油脂香味中回过神来。
“霍华德先生。”这一次的敬称充满着尊重的意味，“这样的腌肉干还有多少？”
“精品，十盒。普通......二十块。”玛恩开口，看着对方明显意动的样子继续补充道，“但是这些小姐打算用于在奥尔德王都开拓市场，并不能全部卖给黑石领。”
“可惜，请带我去看看瓷器吧，希望您可以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叮。”
茶杯与碟子的碰撞声，玛恩知道这是之前约定好的信号，转头看了一下神情略微烦躁的艾儿起身行礼。
“小姐，接下来的事务请允许我来交涉，您还要保证充足的休息。”
艾儿静静等待玛恩说完，起身对着阿尔冯轻轻一点头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有些尴尬的阿尔冯和缓缓起身的玛恩。
“霍华德先生。”
“抱歉，阿尔冯先生，小姐她旅途劳顿，心情不佳。”
“正常，正常。”
两人随后起身离开会客室，女佣在前方引路，他们则在后面闲聊。
“霍华德先生还真是年少有为，看您的样子刚刚成年吧，就已经担任贵族小姐的商人了。”
“我母亲自小姐小的时候就服侍起居，我只是沾光而已。”
“不不不，我能看得出霍华德你有独特的天赋，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承您吉言，阿尔冯先生也是深得黑石领领主大人的信任啊，希尔伦纳先生在旅途上还多次提及您。”
“兰德尔纳的希尔伦纳？”阿尔冯略微驻足，“没想到您居然和那位先生认识。”
“是啊，我也很荣幸，希尔伦纳先生教导我了很多。”
“嗯......”
阿尔冯有意暗暗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少年，如果说之前的尊敬是因为艾儿的贵族气息和商品的美味，那么现在就多了希尔伦纳的加成。
“商人中，希尔伦纳先生是少有值得尊敬的存在。”
“看起来，阿尔冯先生对于商人的印象并不好啊。”玛恩笑着开口，“我记得黑石领也有贵族商人，比如韦德商人。”
“哼！”在玛恩提及韦德后，阿尔冯发出不屑的声音，连同之前轻慢的脚步都用力了几分，“商人还是拴好的好。”
“啊，不，我并没有暗讽霍华德先生的意思。”
“哈哈哈，我也知道这则谚语，我也是贵族商人，这对于我而言没什么。”玛恩轻轻摆了摆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意，“看起来您并不喜欢韦德商人。”
“当然！”阿尔冯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我是黑石领的主管，我的一切都是领主赐予的，献上忠诚才是我们这些领民的生存方式，投机取巧可不是该做的事。”
玛恩有些意外于阿尔冯对恰吉的忠诚，据希尔伦纳所说恰吉对于自己的手下和领民其实算不上仁慈。
“阿尔冯先生有着博伦纳大人的品质。”
玛恩适时地献上赞美。博伦纳是曾经北方王国古斯公国的大臣，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被灭国时仍手捧古斯三世的头颅尽忠的史诗流传广泛。
“哈哈哈，感谢您的赞美，我还远远不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方的嘴角怎么都抹不平，在那干皱的皮肤上就像是老树上的刻痕。
在宽敞的大房间内，艾儿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腌渍的蜜饯一边咀嚼一边观看着眼前的“镜子”。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荡开一层层幽绿色的波纹，就像是投入石子的湖面，只不过中心展现着人影。
艾儿两颊微微鼓起，手指上还沾着金黄的蜂蜜，双眼却一刻不停地看着“镜子”内的玛恩。
听着对方吹捧那个老头，有些气恼地蹙着眉，连同嘴里的蜜饯都被嚼出了“咔嚓、咔嚓”的脆响，仿佛嘴里的不是切片的苹果而是某人的骨头。
魔镜里面还在播放着玛恩刺探韦德的行商范围和最近的目的，但精灵少女显然没有了听下去的欲望，伸出小舌仔细舔舐干净手指的蜂蜜，先是惬意地眯了眯眼，但又气愤地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随手将床上的蜜罐丢到一边，一个花藤一般的触手就伸出接住了蜜罐同时带着它消失不见。穿着丝质睡衣的少女任由藕臂和白皙的小脚暴露在空气中，开始在床上无聊的翻滚，从大床的一边滚到另一边，不时抿嘴发出“啵啵”的响声。
最后一头凌乱地坐起，摸着自己的尖耳朵，慢慢尝试着张开嘴。
“哈......”
细小的声音从喉咙中探出，但是随后就在艾儿的面前凝聚成如同赫斯一般的玛纳聚合物，随着声音的上扬快速膨胀。
艾儿连忙合上嘴巴，伸手把那团玛纳驱散回归成无属性消散在空气中。
随后无奈地再次瘫倒在大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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