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阿绫。”
“奴婢……”
织成看着卞夫人嘴角的那丝笑意,心中怒意更涌了起来:
真是无耻得很!
改什么名字不好,全是以织物为名。想必是知道她如今的宓这个字,乃是曹丕取的。昔日她的名字织成,却正是织物之一。
卞夫人这是在暗暗贬低她,将她列入婢仆之流。
虽然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织成,并不是由衷觉得,自己与这些婢仆就有什么贵贱之分。但身处这样的时空中,卞夫人用了最为恶毒的暗喻,其恶意自然彰然若揭。
只是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触了她的眼?令她先要取自己的性命,如今连这种幼稚的泄愤方式也不放过?
织成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来,递给了阿绮,道:“今日过来,并没有什么准备。这些东西,几位姊姊拿着玩儿罢。”
阿绮手只轻轻一捏,便辨出是宫中内制的金豆子,不禁心中一喜,既是惊讶于这位世子妇的出手大方,又忐忑于她是否听出自己这些侍婢名字中蕴含的恶意。
织成下一句话更出乎意料:“儿妇初至阿母膝下,有许多事还要请阿母指教,能否让各位姊姊先行退下?”
卞夫人眉头一动,若无其事笑道:“她们皆是我的心腹,况且咱们后宅之中,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事,说出来,或许她们亦可参详一二。”
织成知卞夫人对自己颇为提防,不肯摒退众婢也在意料之中,不以为意,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儿妇从命便是。”
遂扬声道:“将那贱婢押过来!”
她先前的随者都留在了殿外,卞夫人既是要留她“侍疾”,根本未曾让人安置这些随从的婢女,故意冷落着让她们离开。没想到织成这扬声一呼,殿外便有数人齐声应道:“喏!”
卞夫人好静,言谈之间也是轻声细语,将世族女郎那一套完全是学到了十足十。织成这放声一呼,兼那些随者应喏,顿时震得这殿中似乎也随之微微一晃,而习惯了细语说话的侍婢们,不由得吓了一跳。
世子妇当真好大胆!
卞夫人的脸色沉下来,正待端起架子不阴不阳地剌织成几句,却听外面侍婢们娇声低呼声中,几个女子昂首阔步进殿,将一个只穿褐色短袄的女子推了进来。
那几个女子皆着胡服样式的衣袄,连发髻都是紧致的椎髻,看上去十分干练,便是见到卞夫人,也没有露出畏怯的神情,眉眼展扬,亦不像是桐花台中那些娇美端丽的侍婢,倒更像是织成的私人。其中有一个更是眼熟,记得织成身后随侍人中,便有这个女子。
而卞夫人放在外殿的侍婢,却惊惶地随之而入,想要去拉扯那几个女子,又不敢动手,只得都向着卞夫人跪下来,颤声道:“奴婢们无用,拦不住……”
“阿宓!”
卞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沉声道:“你如今乃是世子妇,这些从者婢女也该把规矩拾起来才是……”
“阿母可还认得这个贱婢?”
织成打断她的话头,冷声道:“抬起头来!”
那个面貌熟悉的胡服侍婢上前,伸手一把抓住那褐袄女子脑后的发髻,干净俐落地就将其脸庞提出起来,恰好面对着卞夫人。
卞夫人眼瞳一缩,随即冷冷道:
“这是谁人?”
“阿母不认得么?这个贱婢,原是月出殿侍候郭夫人的分辉。”
织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卞夫人,道:“那晚春阳殿大火,此婢在殿外深夜逡巡,形迹可疑,被儿妇的人拿下关押。”
卞夫人心头一跳,皱眉道:“既是可疑,你们放在桐花台处理便罢,如何今日闹到我这里来?”
以手抚额,脸色也变了变,道:“被这么一闹,我这头可是疼得紧了。”
“若不问清了这分辉,只恐阿母的头疼得更厉害。”
织成仿佛看不出卞夫人的驱人之意,含笑道:“阿母也知道,我这世子妇的封诰虽得了没多久,武乡侯的封诰还早些,更早些的,是葭萌君。不过,世子妇是世子给我的荣耀,前几个么,却是厮杀出来的功劳。”
卞夫人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颤,抓紧了榻上垫着的软缎单子,强自镇定,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织成目光一转,落在分辉身上,喝道:“把她的手拿出来,让夫人好好看看!”
董媛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女郎的用意,上前一步,将分辉的袖子掳起,露出一双手来。
卞夫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而离得最近的阿绮更是踉跄着退后一步,险些跌在后面的漆柜之上。
眼前的一双手,哪里还能算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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