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好了？林思平来抄家？”刚用过早膳，楚莫懒懒抬了抬眼，端起桌案上的茶喝了一口。
“是……素心公主来了！”狐七说着指指院门外，“正在主院见楚老爷和老夫人呢，一会儿就要到这儿来。”
楚莫果然被这消息给震惊了，愣怔了片刻问道，“素心？她……一个人跑这么远？尽是添乱！她来干什么？”
“属下只听说，是赵大人家的公子护送素心公主来的。”狐七怯怯地看了一眼楚莫，“两个人说……是来找少卿大人您的。”
朱影正在喝粥的动作一滞。
离开长安之前，她明明叮嘱素心不要跟来，想不到她还是跟来了，居然还带来了赵玄机。
“什么赵大人家的公子？”楚莫转向朱影问道。
“就是……京兆尹赵大人家的公子赵玄机。”朱影讪讪一笑，解释道，“与素心也算是……好友吧。”
这话她都编不下去了，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赵玄机与素心的关系。
楚莫恍然大悟，尴尬地颔首道，“既然如此，就见一见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日上三竿了，狐七才领着一个身穿灰色交领道袍的美貌女子和一个穿着青绿色锦袍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表……表……哥。”素心之前一心想见楚莫，没想到见了他，却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少卿大人。”赵玄机也拱手行了个礼。
“你们来干什么？”楚莫沉着脸，不悦地扫了一眼二人，也不让他们坐。
“表嫂说……你在齐州查案子，我……担心你。”素心垂首低语，又忽然瞥见那个坐在桌案边的小厮，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表……表……”
“表什么？他叫映竹，是我新请的小厮。”楚莫瞥了素心一眼，厌烦地道，“齐州要出大事，你们此时来，简直不知所谓！”
齐州眼下是什么局势？这两个人是来送死的吗？
“少卿大人说的……可是城外那些驻军？”赵玄机说着，似乎也有些在意，蹙起了眉头，“方才入城时，我见城外大营中似有高手，便没有逗留，带着素心迅速进城来了。”
“哼，”楚莫冷哼一声，“你若是那时折返回去，或许还有活路，如今……只怕是插翅难飞。”
“啊？那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赵玄机显然没想到这种结果，忽然紧张地捏紧了拳头，“人数这么多……，莫非……他们要屠城？”
他现在也很后悔当时没有悬崖勒马，赶紧逃回长安去。
“若我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就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楚莫叹了口气，又试探着道，“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等死吧。”
“啊？”素心吓得跑到朱影身后，使劲推了推她，“表嫂你说句话！”
“少卿大人又何必这么悲观？”赵玄机一捋额发，潇洒地看了一眼门外，“在下在桂县的时候听说，前日有个白衣少年从齐州骑马突围出来，除了身上几处箭伤之外，并无大碍。咱们若是同心合力向外突围，想来……逃出去应该不是难事。”
“白衣少年？”楚莫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他是谁？”
赵玄机不明所以地望了望楚莫，又看了一眼朱影。
“鸿十出去了？”朱影一听他说“白衣少年”便知道是鸿十，稍稍放下心来。
“那少年是鸿十大人？”赵玄机只觉得脑壳一阵发麻。
长安城中谁人不知鸿十和叶倾的那一场化境之间的大战，鸿十最终取胜，扬名天下。
那样一个高手，居然为了逃出这小小的齐州城受了几处伤，那包围齐州的……究竟是哪里来的高手？
“前几日，我让鸿十回长安替我传信。”楚莫看了一眼赵玄机，调侃着问道，“赵公子，你……可还想试试突围出去？”
“不不！是在下思虑不周。”蓝衣公子连忙摆手，又朝素心道，“素心，咱们这回……可能真是凶多吉少了。”
“连你也冲不出去？”素心眨着大眼睛望着他。
赵玄机武艺高强，素心之前还想着让他来救楚莫出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我那点功夫……比起鸿十大人还差的远，”蓝衣公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这几日就让我陪你在齐州城好好玩玩，吃点好吃的，要死……咱们也要死得快活一些。”
这个赵玄机果然是个纨绔，死到临头还想着吃喝玩乐。
“你们上街游玩我不管，不过，你表嫂到齐州的事，不准向外人提起，连楚府中的人也不能说。”楚莫冷冷扫了一眼二人。
“为何？”素心诧异地看了一眼朱影，“我刚想问，怎么到了齐州，表嫂要做这身打扮？”
“没什么，就是……这样方便一些。”朱影敷衍答道。
“好了，我与你表嫂还有事情，你们自己去找伯父，寻个空着的院子住下吧。”楚莫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朱影连忙跟上去。
“不带玉柳去县衙？”她问了一句。
这几日城中有人在找自己，玉柳武艺高强，带上她是不是好一些？
“玉柳的身高太过显眼，容易被人认出来，还是待在府中。”楚莫朝院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喊道，“驹九，你跟我们去县衙。”
三人出了楚家，状似随意地走在齐州街上。
街上还算热闹，寻常百姓虽然听说城外有大军布防，却也没当回事，想着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此处不像长安的路面上铺着青石，齐州的路面上尘土飞扬，再加上天气潮湿多雨，有些地方还很泥泞。
朱影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街面上人虽然多，却不甚繁华，买卖的多是些藤筐、土产、吃喝用物，并没有字画、脂粉、珠宝等奢侈品。
“齐州民风淳朴，本地人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楚莫又看了一眼街市，发现就连卖荤菜的都很少，“此处虽然贫苦，但是远离刀兵纷争，本来……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当年南迁的楚家，也是看上这一点，好不容易在齐州扎下根来，本以为从此可以避居世外，没想到又卷入一场无妄之灾。
楚莫的步子大，朱影加快了脚步跟上他，“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眼下整个大唐，恐怕都没什么地方能真的远离刀兵。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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