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当房屋大门被打开后，冬枣便踏入了玄关内。
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玄关，没想到竟被人开了照射用的灯光，像是对方已经觉察到自己已经回来，这一事实般。
“你回来了！”
他脸上洋溢着恰当好处的笑容，像是迎接加班归来的丈夫一般。
可惜这一切，并非是什么和睦美满的家庭之景。
面对苏格兰的热情，冬枣并没有做出太多回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没睡？”
冬枣说着，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后，便径直朝着客厅走去。
当来到客厅后，他并没有直接坐在沙发上歇息，而是继续走动着，来到了放置着冰箱的厨房区域。
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了玻璃瓶装的鲜牛奶后，便转身回到了客厅，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虽然在睡前喝牛奶，并非是长久以来的一个习惯。
但牛奶，的确能起到一定的安眠作用。
对于常常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或是被失眠反复折磨的人而言，倒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安慰剂的东西。
“等你回来。”
那个答案，在许久之后才给出。
但由于声音太过轻微的缘故，冬枣并没有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而苏格兰见状，也没有再重复了。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是很难再说出口的……
当主人不在家，宠物所能够做的，便只有漫长无尽的等待了。
若当天主人能回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要是一去不回，或是好几天后才回来呢？
以宠物自身的状态，大概便是在那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逐渐变得萎靡不振吧。
就如自己一般。
但自己的情况，实则比寻常宠物还要严重许多。
简直就像是患上了，无法医治的绝症般。
“……我看见黑麦了。”
在良久的互相沉默中，苏格兰主动开口了。
他就站在原地，与冬枣进行着没有注视的对话。
相隔在二人之间的墙壁，让他们都无法看见彼此的表情，无法洞悉对方此时的情绪。
“是他送你回来的吧？”
紧接着，苏格兰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语气，像是在小心翼翼试探般。
但奈何对方给出来的，却是冷漠至极的回答，让他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与你无关。”
异常简单的四个大字，却仿佛尖刀一般，刮得苏格兰的心有些生疼。
像是自己付出了真心，却被对方扔在地上践踏一般。
“所以？你想说什么？”冬枣顺势提问道。
“……我听波本说了，你给黑麦脖子上戴了项圈，对吧？”
“……”
一听这话，冬枣瞬间沉默了，并未回答苏格兰方才的提问。
难怪之前在审讯室时，自己总感觉好像有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样。
感情是伏特加和波本，并没有听自己命令。
而是继续待在隔壁房间内，窥视着这一切。
在无形之中，波本和伏特加，就这样被苏格兰“出卖了”。
作为说出这个重要消息本人的苏格兰，对此却是浑然不觉。
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说出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冬？”
见许久没能等到回应，苏格兰忍不住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然后抬脚朝着客厅走去。
以为对方是因为太过劳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可当他来到大厅后，才发现对方依然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鲜牛奶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早点休息吧。在投票没有正式开始前，这样的日子还得继续。”
冬枣并没有正面回应他。
自顾自的说完后，便将玻璃瓶中的鲜牛奶一饮而尽。
冰凉的感觉着实有些上头，感觉大脑瞬间变得清晰了不少。
正当他喝完起身，准备去简单洗漱一下时，又听见苏格兰继续说出了一句话。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难道以组织的能力，还无法操控选举投票吗？”
这番话，听上去虽简单，但其中饱含的深意却是足以致命的。
冬枣的回答，将决定苏格兰心中，对于组织危险程度的评判。
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都能进行操控的话……那么，是否就代表，如今的现任国会议员中，就有组织的人呢？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组织，背地里与怎样的庞大势力勾结，是苏格兰无法想象。
选举委员会、总务省……
这个两个负责国会议员选举的机关，无疑是拥有着决定国家命运的能力。
——强势的领导人会造就强势的群体，弱势的领导人会造就弱势的集体。
诚然。
苏格兰对于冬枣有着一定程度的依赖，甚至还有着比这更为复杂的情感。
可身心并不统一。
像是天使与恶魔，不停在脑海中叫嚣一般，都想要作为主导人。
一边贪恋，一边害怕；一边渴求，一边畏缩。
就是这样的矛盾的情绪，构成了现在拥有扭曲心灵的苏格兰，迟迟做不下一个最终的决定。
“虽然以组织的能力，的确可以做到如此，但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毕竟，凭空出现一亿多人的话，联合国估计还会以为，日本隐瞒人口数，企图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不喜欢战争，因为那是没必要的。
最后受伤的，终究是群众。”
他的回答十分委婉。
但却很明显的，透露出了两个关键信息。
一是，组织的确有能力操控选举，但不会这样去做；二是，自己并不喜欢战争，哪怕拥有某种足以威慑国家权利的实力，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这样的回答，令苏格兰一时间，心乱如麻。
明明是黑衣组织的人，是“恶”的存在，有时候却表现出了那样“善”的一面。
甚至有时候，让自己觉得，身为公安的自己，才是真真切切的“恶”。
“……组织中，并非只有高层成员的存在，还有千千万万的基层。
他们有的，已经组建了家庭；有的需要照顾，年迈患病的母亲；有的还需要为了孩子的未来，忙碌奔波……
苏格兰，即便是以你作为‘公安’的立场，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对组织做什么。”
下一秒，对方忽然说出了这番话。
令苏格兰蓦然一愣，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自己并没有想这样去做的念头。
可还不等到自己解释，对方便已经上楼离开了。
——即便是以你作为“公安”的立场，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对组织做什么。
苏格兰明白，这是冬对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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