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些愣住，怔怔道：“好像确实如此。”
他顿时着急起来，但是见苏升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又不好擅自发令，只能开口问：“陆爷，那我们是不是要先行绕开？”
苏升眉毛挑动，笑着问道：“不是说船是由前面的海豚鱼带路的吗？怎么还能绕开呢？”
男子硬着头皮回道：“若只是回到陆地，稍稍偏离航线也不是大问题，我们行船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回去。”
苏升想了想，随后说道：“罢了，他们这两伙人要是不想遇见，自己就会绕开，何必要我们特地绕开？
再者说了，万一我们绕开了，又那么巧碰上了，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说罢，他便盘腿坐下，饶有兴味地看向前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男子虽然还是着急，但看苏升这样决绝，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他只是在心中默默期待，期待那两伙人会跟陆爷说的一样。
大家都是出门办事的，没必要为了争一时意气。
乘风船还在不停行驶，加上海风助力，扬起的船帆鼓胀如山峰般，使得它更快起来。
海浪被船头尖端划开，分成两道白色水沫，时不时溅跃上来，拍打到人脸上，有些冰凉。
“嗯？”
苏升眼睛忽的一亮，双脚用力站起，眺望远方。
“前方有船，很多船，还是我们的……”
了望塔上的男子先是喊了一句，而后越说越小声，直到声音被海风淹没。
不用他喊，以苏升的眼力也看到了。
确实是很多船，都是乌篷船，几十艘混在一起，像是狼群在互相撕咬。
就这个瞬间，乘风船依旧迅速行驶，拉近了与船群的距离。
这时候，站在苏升旁边的舵手们也都看清了。
“是两位大长老的人……”
一人惊恐喊道。
那位跟着苏升一起出来的男子欲哭无泪，心中只想骂娘。
这海这么宽，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还直接遇上了俩。
不仅如此，还遇见这俩在打架。
这神仙斗法，凡人遭殃。
乘风船上总共才几个人，哪里能跟他们斗？
男子连忙跟苏升说道：“陆爷，要不我们现在赶紧转个头，别跟他们撞上了？”
“别介啊，大家都是从坊里出来的，见面打声招呼嘛！”
苏升嘴角上的笑意更浓，右手却握在剑柄上。
男子没有看到他这个动作，只是焦急万分。
“我的陆爷啊，这哪里是能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两伙人，都是不共戴天的主儿！
他们在这里打架，那可是下死手的。你也知道，坊里严禁内斗，我们现在假装没看到，回去后什么都不说，就还没事。
要是现在直直撞过去，咱们几条命都不够赔啊！”
苏升转过头来，故作惊讶问道：“他们还要杀了我们？这么大胆？”
男子简直要哭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你看这海上哪有人？他们杀了我们，然后扔到海里去喂鱼，又有谁能查到啊！”
众人不敢停下，但都着急地看向苏升，祈求这位爷能回心转意。
“不对，不能转头了。”
站在船头上的舵手指着海面大喊起来。
“他们下桩子了！”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两旁海浪，各漂浮一排大网，网上挂满了木球，只是那木球长满了铁刺，乘风船若是直直撞过去，只怕当即就船毁人亡。
“该死的东西，他们这是都想在这里下死手啊！”
一个大汉大声骂了起来。
“这两排桩子都不一样，分明就是他们撞上了，又怕对方跑了，各自下的这些桩子。！”
下桩子是庆余赌坊独有的海战方式，四周桩子一下，便可让人走投无路，一般用于围剿敌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拿来对自家人动手。
虽说苏升等人只是路过，但既然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就容不得苏升等人活下去。
“这群王八蛋，就真不怕被坊里查到吗？”
乘风船上的舵手破口大骂。
“嘿，就算是查到了又如何，他们背后可是那两个大人物，就算是坊主，只怕也不能……嘿嘿。”
站在苏升旁边的男子惨笑一声，随即望向苏升，眼神里残存着一丝希冀。
“陆爷，现在该怎么办？”
陆爷可是坊里的钦差大臣，那两伙人就算再狂妄，也得卖个面子吧？
但他知道，这简直就是妄想。
大海广阔无边，莫说是钦差大臣，就算是两大长老死在这儿，也没人能查到吧？
他已经绝望了，只想看看苏升作何回应。
船上的众人亦是如此，纷纷看向苏升，等待着他的决定。
苏升却是一笑，扬起下巴指向前方。
“且向前，看谁能杀了谁。”
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跟死灰一般，掌舵的舵手率先平复，望向前方船群，咬牙切齿大喊道：“冲过去！”
既然不能躲，那就如雷霆一般冲过去！
“好！冲过去，干他娘的！”
其余人大骂一声，全部站回原位，向脚下甲板全力输送真气。
他们虎目圆睁，恶狠狠地瞪向前方杀在一起的船群。
陷于死地时，困兽犹斗。
两者距离尚远，且前方船群正在死战，一时半会竟也没察觉到他们。
这两伙人，一伙是穿白色衣服的，一伙是穿黑色衣服的。
穿成这样倒也不是为了彰显身份，只是他们在出海前，都有想过在海上万一遇上了对头，打起来时好相认。
两伙人是在庆余赌坊的不同地方开船的，只是因海豚鱼带路，所以迟早就会碰上。
其实若是其中有哪一方在路途中稍稍绕一下，大家就互不相见，平安无事了。
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退让，反正上头都下了命令，一旦遇到对方，只管下死手。
就现今来看，双方都算是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
白衣那边的老大刚拿刀宰了一人，与对方老大遥遥对峙。
他冷笑一声，带着嘲讽喊道：“坊主可是特意交代了，你们三日内不得出来啊。”
黑衣老大面无表情，将刚割下来的头颅扔到海中。
“只是交代的卢舟头，可没说我们也不行。再者说……”
他嘴角一咧，笑容残忍。
“只要将你们全都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
说话间，他持刀向旁边一砍，又砍死了一位白衣人。
此刻，双方都打出真火来，这一片海中到处都漂浮着破碎的尸块、船只碎片、破烂帆布等，如同炼狱。
“老大，后面来人了！”
双方都有小弟发现了后面的异状，一艘小船正在飞速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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