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让我出卖兄弟!”
江城丹秧县的大牢内,余庆赌坊的老大一边啃着烧鸡,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苏升。
他的身后,是一群饿得眼睛冒绿光的小弟。
“当真不可以?”
苏升啧啧嘴,表示很为难。
“他娘死了都不可以!”
老大一把扯来身后的瘦削小弟,将手里油污涂抹到他身上。
瘦削小弟被馋得直流口水,控制不住将头低下去,想要舔衣服上的油污。
“老大,我娘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尝一口……”
瘦削小弟的喉结涌动,肚子咕噜噜叫。
老大错愕,一把将他推开,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你有没有志气。”
“人是铁饭是钢,这大牢的饭就不是人吃的,真把意气都消磨掉了。”
瘦削小弟已经快受不了了,将衣衫上油污拱到鼻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享受。
前些日子他们才刚从大牢放出来,结果还没吃香喝辣呢,又被抓回来了。
自从他们开赌坊起,哪有受过这等委屈。
老大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刚要继续骂,手中烧鸡就突然消失不见。
他惊愕回头看,见着苏升不知何时出手,将送给他的烧鸡拿回去。
“这……”
老大使劲咽了口口水,肚子还在微微发叫。
他也还没吃够呢,馋虫刚被勾起来,属实太难受了。
身后小弟个个偷笑起来,但又不敢让老大看见。
苏升捻着尚是完整的鸡腿,在空中晃悠起来。
“你们谁说出来,这鸡就是谁的。”
他又将还未开封过的酒提了上来,继续诱惑。
“醉云楼的花雕酒,二十个年头了,喝一口,嘴里香到过完年啊!”
此刻的苏升就像是拿着糖果诱骗小孩的人牙子,偏偏这群家伙都是混不吝,心性比起小孩还更加不如。
眼看就有一个小混混顶不住了,双眼怔怔走上前来,却被老大抬腿一踢。
“滚你娘的蛋!有点志气!”
苏升瞥了他一眼,屈指一弹,一股真气激射而出,将他撞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继续,烧鸡和美酒就在眼前了。”
苏升看着那个被老大踢走的小混混,声音低沉,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将他吸引过来。
这是他去东海时学来的功法,在声音中附加真气,若有若无地夺人心志。
小混混本就心志不坚,被苏升这么一念,加快了速度跑过来。
“你吃!吃完了可别想起后果!”
老大狰狞着从地上爬起,朝着小弟大声吼道。
小混混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望向烧鸡美酒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
苏升暗叹一口气,没再用声音吸引他。
夺人心志需要其本身就有所动摇,但刚刚老大那一吼,彻底将他吼冷静了下来。
后果?什么后果这么可怕……苏升将烧鸡复丢给老大,淡然问道:“之前可不见你这么守口如瓶。”
两天前他们被苏升揍了一顿,便将大年三十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如今怎么又变了个性子?
老大警惕地看着苏升,蹲下去将烧鸡拿起。
“吃吧,你再不说,这或许就是你吃的最后一顿了。”
苏升挑眉道。
老大被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他像是再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崩溃大喊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的小弟啊!!!”
老大面目狰狞,如草垛的头发在疯狂抖动。
“我都已经交代了!前两天李天规都来审我们了,我要说的都说了啊!”
“不,还有一点你没跟我说。”
苏升淡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咆哮。
他踏前一步,身上的真气微微鼓动,给老大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之前我不感兴趣,但现在我想知道了。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给你们传递的消息,那人到底是谁?
要提醒你一点,你刚刚说不要想你出卖兄弟,你现在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兄弟在哪?”
老大脸色突然一顿,马上改口道:“我只是为了气你,消息都是单向传递,我根本见不到人的!”
他冲上前去,两手抓着栅栏,双眼瞪大如铜铃。
“你可以去问问李天规,他都对我用刑了,我哪里敢有什么隐瞒?”
苏升笑着摇头,道:“你还没见识过大块头的真正可怕之处,所以你才敢这么说。”
老大神情怔怔,额头上有冷汗沁出。
苏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其事地分析道:
“你们都是不耐疼的,能说的肯定早就说了。
如果有什么不能说,那就说明你们知道,一旦说了,只怕会生不如死。
也有可能你们有什么把柄在人手中?”
老大没有说话,满脸都是冷汗。
他真恨自己这张大嘴巴,受不得苏升的激,顺嘴就将“兄弟”二字说出,害他怀疑上了自己。
苏升用余光观察着他,已经胸有成竹。
他提着花雕酒转身离去,不再审问他们。
“对了,你们犯的事不大,有些人今天就可以出去了。”
苏升忽然停下,回头看着老大。
“但你是带头的,还得关几天,别这样看我,官府都是依法办事,绝对不会徇私枉法,该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
说罢,他便向着牢外走去。
老大顿时开心不已,召集身后小弟说话。
“不管谁先出去,先将消息传给上面……”
牢狱外,李天规站在火盆旁,火光照耀着他的冷峻五官。
“要不要我出手?”
李天规瓮声瓮气的,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声响。
前两天事态紧急,他并没有出全力去审问那些赌坊混混。
但是现在嘛,过年正好闲得发慌,练练手也行。
苏升摆摆手道:“不是不相信你,是怕那些家伙熬不过去。”
“而且审问出来的,总没有自己愿意说出来的可信啊。”
苏升来到李天规身旁,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似乎想到了主意?”
李天规问道。
苏升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想到了一个,得你帮忙。”
他看向火光迸溅的火盆,眼神幽幽。
“如果他们上面的人真的跟刺杀县丞和府尹有关,那你猜,他们现在会怎么处理这群不懂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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