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月的寒风像中了巫婆的魔法，能够穿透厚厚的棉衣，给肌肤送去一个又一个亲密的亲吻。
陆心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把脸埋进围巾里面，左手插兜，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运算数学题。
楚月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引起她的注意，向上一扬下巴，意有所指地瞟向教室后排，“同桌，你看，杜杜和齐墨又在一起……学习了。”
陆心雨扭头看了一眼并排坐的两人，笑着道：“两个冤家终于和解了。”
杜云兮和齐墨是全班公认的冤家，两人时不时就要互掐一下，这都成班上的固定娱乐节目了。所以两人突然那么和谐地坐在一起，大家都不是特别能适应。
“陆小小，你要是把智商分点给情商就好了。”楚月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他们这是在一起了。”
“你呢？和他怎么样了？”
陆心雨摇头，“不知道。”
“这不过是或否的问题而已，怎么还有个‘不知道’？”
陆心雨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楚月的眼睛，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
“可是楚月，我好喜欢他。”
“比喜欢余柯还要多得多。”
楚月心疼地搂过陆心雨，连声音都放缓了许多，“他说的？”
陆心雨摇头，然后又点头，“他说他在高一的时候就有喜欢的女生了，喜欢很久了。可那时候我还在单方面地仰望他，就像看天上的星辰一样，永远都可望不可及……”
那天晚上，他说他在想一件事睡不着，她以为是他在想他们的事情。不管结果是什么，她都鼓足了勇气去接受，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是不是在拒绝我？”
不等楚月回答，陆心雨又道：“明知不可能，我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楚月，我是不是特别……”
陆心雨本想说“贱”，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字，就用了“坏”字来代替。
“张爱玲曾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卑微到尘埃里面去。我原是不信的，现在才发现，古人不曾欺我啊。”
陆心雨只知喜欢就要低到尘埃里，却不知欢喜的心会开出花朵来。
总之，陆心雨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以要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为借口，把微信卸载了，断绝和他的一切联系。同时，江起云也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中，心无旁骛地刷题。
楚月看着屏幕上“玩家离线中”的字眼，扭头问陆心雨，“陆小小，你哥最近怎么都没打游戏？难道他还从良了？”
陆心雨也不清楚，元旦过后，她就很少见到她哥。
楚月撇嘴，把手机丢回抽屉，自习去了。
时间在笔下悄悄流逝，很快新的学期就到来了。值得高兴的是，上学期火箭班的同学都成功留在了本班，而江起云作为年级并列的第30名，冲刺进了火箭班，成了陆心雨的后桌。
因为之前江起云常常来串班，班上的人大多是知道他的，所以也就省去了自我介绍的环节。对此，欧哥表示甚是欣慰，又守住了一节自习课的时间。
欧哥只简单地说了句“开学快乐，放学交寒假作业”，就神气扬扬地走了，全然不顾身后哀嚎的同学们。
“同桌，借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
说着，楚月直接伸出了魔爪，在作业堆里翻来找去，终于抽出了那沓厚厚的试卷，然后撸起袖子开抄。
楚月的大题只抄大半截，后面就用红笔对着答案修正，陆心雨疑惑地问道：“你既然都抄作业了，那为什么不抄完整啊？”
“你不懂，这就叫细节。像我这种水平的学生，是万万不可能会做出压轴题的。所以下面就只能用红笔改正，这才正常。”
陆心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着地理试卷的答案，边看边抄，还不时用红笔这里圈一下，那里画一下，“一个晚上完成一个寒假的作业，奇迹再现啊！”
楚月：“……叫你模仿，也没叫你超越啊。”
连学霸也没做完作业，说明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大家顿时有了安慰，心里的负罪感少了几分，手里的笔快速地转起来，一起“创造奇迹”。
普通班进来且是全班唯一一个完成了作业的江起云看着忙碌的众人：“……”
晚自习抄了四个小时的作业，陆心雨的手疼得像抽了筋的鸡爪一般，伸也伸不直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江起云，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江起云本想说她几句，却又舍不得，只好剥了糖纸，把糖果放进她嘴里，拎着书包，送她回宿舍。
陆心雨左手托着右手的“鸡爪”，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走路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二字形容。
江起云也放慢脚步，气笑了，“手疼又不是脚疼，走那么慢做什么？”
陆心雨嘟嘴撒娇，把手伸过去就要给他揉，“哼，我都那么辛苦了，你都不奖励我什么。”
见陆甜甜伸过来的手，江起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晚周育民说他酒后吐真言说喜欢陆甜甜，他原是不信的，但后来思想好像偏要和他作对一样，睁眼是陆心雨，闭眼也是陆心雨。他觉得自己是闲的，所以就躲起来，天天没日没夜地学习，想着如果把知识全都塞进脑子里，那就没有空间装下陆心雨了。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只要闭上双眼，陆心雨就会来光临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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