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响起林小筑悲痛欲绝的哭声，却是险些又将林画音惹哭。
她轻轻拍着妹妹的后心，待得林小筑哭够了。这才给她倒了一杯水，柔声道：“别哭。”
林小筑梨花带雨的点点头，娇躯微微发抖的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望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萧正。一个忍不住，眼泪又情难自禁的吧嗒滚下来。
林小筑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干扰了林画音沉寂的心。也打乱了她全程陪伴萧正的计划。尤其是站在门口的林朝天——
“聊两句？”林朝天温和道。
林画音淡淡点头，走出病房。
咯吱。
房门合上后，林朝天步履徐缓的走向长椅，然后缓缓坐下。说道：“这几天受累了。”
林画音坐在林朝天对面。略显苍白的脸上瞧不出太多的情绪。
自从上次与林朝天断绝父女关系之后，林画音一直没有再见他。态度之坚决，之强硬。也许就算是林老妖，也颇有些受不了吧？
“伤口还疼吗？”林朝天声线温和的问道。
“没事。”林画音淡淡摇头。
“不行就别硬撑。医院有人盯着。”林朝天目光柔和的望向林画音。
林画音微微抿唇，不再言语。
内心深处，她有些不悦。
林朝天从出现到现在，一句关心萧正的话都没有。连假装一下也不会。
“你在怪我？”林朝天一脸平静的望向林朝天。“觉得我无情？”
林画音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林朝天。却是一言不发。
“他差点害死你。”林朝天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心甘情愿。”林画音争锋相对道。
“所以我更讨厌他。”林朝天斩钉截铁道。
林画音淡淡道：“有话就说。”
似乎并不在乎林朝天究竟是喜欢萧正，还是讨厌萧正。
这就是老林。
独立性极强。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指点。哪怕是亲生父亲。
“这两天，该见的都见到了？”林朝天抿唇问道。
林画音抬眸道：“直说。”
林朝天顿了顿：“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你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诋毁人了？”林画音反问道。
“第一次。”林朝天也不藏着掖着。为了女儿，他可以破很多例。包括背后抹黑。
尽管对于今时今日的林朝天，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完全不需要任何遮掩。
林画音毫无顾虑的盯着林朝天，淡淡道：“他不值得托付。你值得吗？”
林朝天闻言，微微一怔。
“母亲当年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你了。”林画音淡然说道。
这或许是林朝天一生中唯一的污点。也是他永远无法在女儿面前抬头的关键。
如今，他试图靠这个原因去说服林画音。明显欠缺力度。
“我是为你好。”终于，林朝天轻声说道。“没有别的意思。”
“谢谢。”林画音说罢，站起身来道。“再见。”
……
林画音重回病房时，林小筑正握着萧正冰冷的大手低声细语。见姐姐进来，她偷偷松开了萧正的手心。声线低哑道：“爸走了？”
“嗯。”林画音淡淡点头。
“听家里的阿姨说。爸这两天一直没睡好。饭也吃不下去。”林小筑低声劝说。
“家里的阿姨什么时候成了长舌妇？”林画音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这几天作息颠倒，饮食不规律。她大学时期留下的老毛病又复发了。胃痛。
萧正知道林画音有点胃病。所以不论什么时候，身在何处，他都会反复叮嘱老林按时吃饭，工作得晚了，也千万不能空腹睡觉，必须吃点东西。
“这样也不好。”林画音曾说道。“还会长胖。”
“我宁愿你胀死。也不希望你饿死。”萧正打趣道。“说真的，我还真的想象不到你变成一个大胖子是什么样子。肯定也是个美丽的大胖子。”
林小筑抬头看了一眼情绪似乎十分稳定的林画音。心中泛酸道：“姐。你说姐夫还能醒过来吗？”
心念至此，林小筑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她真的无法想象萧正再也醒不过来会怎么样。更加不敢去想。
“他会醒的。”林画音低声说道。“一定会醒。”
如果真的不醒呢？
她已经做过第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她会更熟稔。
林小筑重重点头，重新燃烧起信念。
一整天，她搂着林画音的胳膊，像是寻到了精神寄托。就这么陪着姐姐，守着萧正。哪里也不肯去。什么也不想做。
夜渐渐深了。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漫过橘红色的路灯，显出几分不真切的感觉。令人的精神为之恍惚。
“小筑。回去休息。”林画音轻轻推了推昏昏欲睡的林小筑。熬了一天，小筑脸都有些发白。
“我想陪你。”林小筑幽幽转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美眸。
“姐夫醒了我会通知你。”林画音摩挲小筑的秀发，柔声道。“别你姐夫没醒，你又累垮了。你也知道。在你的问题上，姐夫从来不和我退步。”
林小筑闻言，眼眶又是一热。眼泪险些忍不住滚下来。
是啊。
在家里。不管姐姐说什么，姐夫都是言听计从。像小太监伺候老佛爷。可唯独在自己的问题上。姐夫却不止一次顶撞姐姐。甚至——动真火。
在林家。姐姐最疼爱自己，甚至会为了自己和严厉的父亲争锋相对。而到了姐姐家，姐夫却也会为了自己，和姐姐翻脸。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姐姐？哪有这么好的姐夫？
林小筑紧紧搂住林画音的脖子，泪流满面道：“姐。不管姐夫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辈子。谁也分不开我们。”
“傻瓜。”林画音摸了摸林小筑光滑的脸蛋。“回去休息吧。明天给姐带一份早餐。”
“嗯。”林小筑重重点头。“我也给姐夫带小笼包。他早餐就爱吃小笼包。而且一吃就是三笼。”
林画音眼中带着柔光，亲送林小筑出门，这才缓缓坐回床边。握住萧正冰凉的手心道：“阿正。你明早能赶上吃小笼包吗？”
滴滴。
滴滴。
忽地。
仪器上的数据线突然提高了不少。红绿色的光芒辉映在林画音苍白的脸庞上，呈现一种不真切的病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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