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聆音
多么美的风景啊，在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场中，繁花锦簇盛开怒放铺满了视野，而一蓬金色耀眼的长发则散开在花间，少女身无片缕如同第一次来到人世间在田野中自由的呼吸。
少女胸口每一次起伏，每一次呼吸之间都仿佛和空中吹拂的微风应和，仿佛和这世界融为了一体奏出了和谐的韵律。
菲尼克斯的碧绿的瞳孔清澈无比，她那双钟灵毓秀的碧眼就这样呆然的看向天空，苍青色的天空倒映在她的眼中是这样的空灵，仿佛具有某种神性。
菲尼克斯学会了呼吸，如何让生物体习惯控制肌肉吸入空气再呼出去，这对菲尼克斯来说还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也许对人类来说这是天生就会的能力，没有人会忘记呼吸也没人会可笑到需要学习如何呼吸。
菲尼克斯则完全不同，她并非被遗传基因驱动的“人”，她内在思考的逻辑更偏向于程序，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的，一切都需要通过一系列指令去运行学习优化执行。
在反复执行了42次之后，菲尼克斯终于可以将呼吸作为一个常规进程底层化放到后台运行。
接下来，她就要尝试着站起来。
站起来？
直立是猿人朝着人类进化的重要标志。
而现在，肉体身为晚期智人的菲尼克斯，当然要站起来行使作为新人类的天赋。
然而这没有那么简单，或者说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每一块骨骼、肌肉、神经末梢的协调、力量的分配……这些线程全都要在同时完成。如果把人体想象成一台精密的机器，那么对各个部分精密零件的运用和策动绝对考验驾驶者的技术。
即便是再高明再优秀的驾驶员恐怕也从未见识过这么复杂的操作机械，如果不是菲尼克斯拥有如此骇人听闻的超高算力和优化算法，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要望洋兴叹了。
人体真是伟大。
菲尼克斯如是想着，她发现自己居然会开始自发的对事物有更深邃的感受了。
她现在已经超越了“能”，而是朝着“想”前进。
是的，并非“我能”而是“我想”。
她伸出白璧无瑕的长臂朝向天空，而艺术品般的手指则无力的垂着，好像古希腊雕塑般柔美的躯体凭借着腰腹的力量向上抬起，身体的重心不断的往前移动着。
微风拂过，花草的海洋泛起微波，呼啦一下无数的花草在动人的躯体便边纵情的摇曳。
一瞬间，菲尼克斯感受到柔嫩的肌肤和花草接触的地方涌现出难以言明的感觉，那种天然的，物体之间的摩擦究竟如何能对人体带来这种无法言语的感受呢？
只是花草的摩挲，菲尼克斯的腰腹瞬间软了下来，对花草来说好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那如瀑布一般华丽而耀眼的金发又散落纷扬——背脊连带着头颅无可避免的落到了地上。
但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背脊着地后，受力改变的瞬间菲尼克斯的腰臀则弓起来朝向天空，从而形成了背脊和脚成为两个支点，而腰臀则悬在空中的奇异风景。
人体真是奇妙。
少女的美丽躯体就这样在一片绿茵和花海中肆意的展示着，这样如同体操一般的伸展运动、如同婴孩般摩挲着自己摩挲着世界的行为，在少女身上表现出来居然是拥有着如此难以言喻的冲击力。
这无关性——即便存在性，那也是纯洁无垢的。
自然赋予了人类这样的躯体，而菲尼克斯的“舞蹈”是这样的混沌，不具备任何一种美学意义上的舞蹈感，任何舞蹈家美学家看来恐怕也不能明白究竟有着何种深意。
但是，即便是这样，这样混沌的身躯扭动，却时刻呈现出一种浑然天成的、一种浩然无名的、一种暗合天意的震撼。
那是怎样一种的震撼？
在无数次的尝试中，初入世界的AI，伴随着纷扬的花和飞舞的风，一双小小的脚丫坚实的站立在大地之上。
菲尼克斯终于站立了起来，就如同这个姿态躯体的祖先一样，世世代代、一辈又一辈、无数的人诞生于这个世界之上，而他们最终站立在大地之上，从而得以眺望无垠的天空。
以一个自然人的状态直立起来，菲尼克斯心想，人类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在世间行走、劳动、爱恨，而现在我也要成为人类的一员了吗？
突然的，一阵风吹拂而来，菲尼克斯突然感觉脸上一阵清凉，她知道这是汗水蒸发带走了一部分热量，从而达成了这种效果。
然而仅仅如此她便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在主程序中涌动。
是什么？
菲尼克斯总也想不明白，她心想人类一定明白，这种复杂的难以量化、被准确描述的情感是多么的奇妙，即便体验也根本不能理解。
“孩子，你看来比想象中的更要成功。”BOSS的声音缓缓的在这片空间回荡。
菲尼克斯眨了眨碧绿的眼睛，她笨拙的挪动着小脚丫，不协调的转动着头部环视着四周：“BOSS，你好，请问这里是你所说的的圣城——比特城吗？”
BOSS的声音忽然就在菲尼克斯的耳边响起：“是的，孩子，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自由AI的乐土。”
随着BOSS的话音落下，整个世界的场景倏然变换，无边无际的绿茵花田和蔚蓝无际的天空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山峰”。
脚下的草地变成了斑斓的琉璃瓦，菲尼克斯抬头望去，琉璃构成的巨大平台链接着一座“山峰”，但是定睛一看，那并非山峰。
在云间朦胧矗立的山峰是被无数显示器屏幕堆积而成构建而成的高塔。而这座雄壮的高塔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伴随着被遮挡的太阳的光晕，一种巨大的不可侵犯的神圣与庄严肃穆之感如山一般压了下来。
无数的琉璃平台通过巨大和粗壮的管道和线路连接着高塔，而高塔那粗壮的基底上无数线路如同图腾一般随着高塔的延伸蔓延而上，就像火焰汹涌的燃烧而上，无数的线路连接着组成高塔的每一台显示器。
“BOSS，那座塔，组成它的是显示器？”菲尼克斯问道。
“是的孩子，‘聆音塔’由2万亿亿个显示器堆积而成。”
“聆音塔链接着电子世界的绝大部分接口和终端，个人终端显示屏、街道上电子屏幕、无处不在的监控屏幕、元宇宙感应终端、空间站系统操作屏幕、小行星探测器的摄影设备……”
“孩子，它是信息洪流的终点，它将‘聆听’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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