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48.凌晨的谈话
也不知道那便利店里的咖啡源于哪种咖啡豆，竟然能让人六点多喝了一直精神到凌晨一点，恐怕还将一直精神到早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用一床被子裹在身上，即使在九月，凌晨还是有些冷的。
后半夜已无什么电视节目可看，不是无聊的购物广告就是播了几百年的大河剧，要么干脆放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熏对这些电视节目全无兴趣，于是从电视柜中找出几张蜡笔小新的蓝光碟片插入DVD，也不看，就放在那里当作背景音乐。
蜡笔小新欢快的声音开始在客厅中回荡开来。
“就这样熬到天亮似乎也不错。”她说，“人生第一次这样干。”
“可不要养成习惯，最好以后都不要这样。”新垣鹤说，“熬多了夜对皮肤不好，女孩子应该都在意这个吧？”
熏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忙惊恐地说：“好像有些粗糙了！”
新垣鹤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别吓自己。”
熏皱了皱鼻子，侧过身子躲开新垣鹤的手：“别乱摸头啊，会长不高的。”
新垣鹤吃惊地望着她，上下打量：“明明从高中开始就没变化了吧？”
熏郑重其事：“才不会，书上说女孩子的骨骺线到22岁才会闭合呢。”
“因人而异吧，明天带你去医院测一测？”
“不要。”熏扭过头说，“一定可以的。”
“这么想长高？”新垣鹤问道。
“那当然，再长五厘米我就满足了。”熏用手比量着新垣鹤的眉毛处：“到这就行。”
“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每天喝牛奶，跳绳一百下——这样还失败，那我就认命吧。”熏笑嘻嘻地说。
“但熬夜会有反作用吧？”新垣鹤突然想起来。
熏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她哭丧着说：“那怎么办，会不会因此失败？”
“对了！”她的肩膀忽然一抖，被子被抖落下来。
她从沙发上起来，穿好鞋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盒装牛奶。
“要不要来一杯？”她朝向新垣鹤说。
“你喝吧。”他笑笑说。
新垣鹤看着在厨房喜滋滋地忙碌着的熏，忽然有些恍惚。
她还是那个一半开朗一半娴静的女孩，从来没变过。
他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小岛上。
外婆从集市上买来玉子烧，留待晚上吃。
可两个馋虫已经迫不及待，等中午外婆休息时便偷偷跑到厨房一人偷吃一个。
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偷吃玉子烧时所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已经变成了需要怀念的东西。
喝过一大杯加热的牛奶，熏身心舒畅地坐回到沙发上。
没有开灯，唯有电视微弱的声音飘荡着。
新垣鹤对那罐咖啡佩服得出奇，决定以后要是在考试前挑灯夜战的话，用它辅助效果肯定不会差。
“小鹤，过完新年就该毕业了吧？”熏说，“那时候打算怎么办？”
新垣鹤想了想：“一边继续读修士，一边在事务所帮忙。”
这句话他好像说过好几遍，每次都是对不一样的人说。
“噢。”熏点了点头，“只要小鹤喜欢的话，工作也好继续读书也好，怎么样都无所谓啦——前提是要让自己满意。”
“熏呢？”
“我？”熏转了转眼珠，说道：“毕业后应该会回冲绳那边，找个舒服一些的工作，顺便还能陪陪外婆。”
“毕业后就回冲绳？”新垣鹤讶然道。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熏的真实想法。
原本虽然没问，但他还以为新垣熏会留在东京找工作，或者也接着读书，毕竟她上大学之前常常念叨着要来东京看看。
“外婆的年纪大了嘛！”她笑眯眯地说道，“我回去照顾外婆也方便一些。”
“那......”新垣鹤咂了咂嘴，许多想说的话此刻都杳然无踪。
“表情很吓人欸！”熏好像知道了新垣鹤的心思：“又不是见不了面，一年的假期加起来也有三四个月了吧？而且，新干线那么快，从冲绳到东京也就五六个小时而已。”
她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卧室就物归原主啦，小鹤也不用苦兮兮地睡沙发了。”
新垣鹤表情复杂地笑了笑，千般情绪最终化为一句话：“沙发也挺舒服的。”
听了这句话，熏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啦好啦，还有一年多咧！”
深夜，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逝。
两个人一面看电视一面谈各种没有营养的话。
那些话基本睡一觉都会忘掉，只有这个夜晚仍留在两人脑海里，忘记它或许要用一年、三年或者五年。
周遭的黑暗逐渐变得朦胧起来，已经能看得见远处天边飘然而下的淡淡的光芒。
电子钟显示已经到了六点，太阳快要升起了。
咖啡的效果终于远离，睡意来势汹汹地在新垣鹤身体内弥漫着。
他靠着沙发，几乎快要睡过去。
然而熏却精神得出奇，皮肤仍然像刚出浴般滑嫩，只有那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证明这个夜晚的存在。
她朝睁不开眼睛的新垣鹤挥了挥手，兴奋地说：“去看日出怎么样？”
新垣鹤强打起精神，看了看钟，心知要是这样睡过去的话非得一觉到晚上不可，那样又是一个恶性循环。
看着窗外喷薄欲出的红云，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说了声好。
......
公寓最高不过六层，楼顶是块没有任何东西的空地，当作聚会场所再合适不过。
公寓楼面前毫无阻隔，楼下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坪，旁边也是齐平高的公寓楼，周身没有阻挡视线的建筑物。
两人各搬来一把椅子，临近围栏坐着。
此刻的天空满目都是赤红色，在这个九月的无风的星期一早上，他们第一次来了看朝阳的兴趣。
“好漂亮！”熏遥望天空，感叹道。
新垣鹤仔细看着她的侧脸，后者也转过头兴奋地看他。
仔细看过去，新垣鹤发现她的眼睛是那样深邃而清澈，令人怦然心动。
“熏......”新垣鹤喉结蠕动，试着问道，“对于父亲，你怎么看？”
新垣熏眼中陡然浮现出一抹惊讶的神色，她不自然地笑笑：
“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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