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糠肃穆，将吃食放在包里，开始排查。
附近很空旷，几乎全是废弃的屋子。
万糠一间间找过去，逐渐向后宫靠近。
这里是王妃们居住的日子。
“哈额。”走在道路上，一声小孩的笑声被万糠捕捉到。
万糠看向旁边的院子。
“乖乖，慢点吃。”院子里很快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万糠慢慢走到院门前，透过缝隙看去，屋子里有人影晃动。
“哈额。”
万糠确认，这就是浮尘的声音。
这里是最靠近冷宫的后妃院落，齐妃的院落。
齐妃，几乎也相当于弃妃，二十岁了，也没生出孩子。被王冷落。
无子无女，在后宫里的日子仅次于冷宫。吃穿用度处于最末，不会多好。也不至于饿死。
万糠悄悄走过去，躲在院子里的大树后，从微开的窗户口看见齐妃拿着糕点一样的东西喂着浮尘。
万糠紧紧盯着。
他悄悄绕到后面窗户处。
窗户用布做了窗户，普通的棉麻，不是很好，对比他的通风冷宫也是很好了。
他将窗布扯下来，用力拍了一下窗户，制作风很大的效果。
猫下腰悄声绕到门前。
屋内正逗孩子的女人听到动静，感觉冷风吹进屋，立即放下手中糕点，去另一边察看情况。
万糠立即打开这边的窗户，翻身进屋，抱起浮尘。
那边听到动静，“谁？”
万糠见此，掀开窗户抱着浮尘翻身出屋，飞奔离开。他没忘记走前注意到的屋子里，有一件小衣裳。
齐妃赶过来，见到有人抱着孩子跳窗离开。赶过去，打开大门，大风涌入，眯眼时，正见背影从门前消失。
怔愣一会儿，什么反应也没有，关上大门。
万糠抱着浮尘一路飞奔，确认后面没人跟上来。在前方一个路口拐弯时停住了。
万糠回头看一眼，并没有人跟上来。
但是他的脚丫十分明显。
下意识就往这个方向跑了。
而这里，只生活着一个他。
万糠泄气，知道自己失策了。
哪怕他往后宫方向跑，他来时的脚丫印子也没有去除。
此时只要齐妃出来看一眼，就知道浮尘来自于哪里，谁抱走了她。
万糠抱着浮尘慢慢往回走。
“啊呀呀。”浮尘举起手里的东西冲他比划。
是一块米糕。
万糠拿出怀里的枣糕给她，换掉米糕。
但浮尘抓着米糕不放，倔强不要。
万糠也不在意，自己吃了更好的枣糕。
浮尘努力地自己抓着糕点吃饭。
吃噎了，万糠抓起地上干净的白雪喂给她。
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外面的白雪。
白天的时候，屋外可能比屋里暖和。
万糠默默在地上练字。
他一直有复仇心理。
也知道文字是上层人通道。只有掌握了文字，才能爬上去进行报复。
万糠偷了一包盐和一包糖。雪撒上糖或者盐就成了饮料。
万糠会去看书。躲在书屋后院听夫子讲课。
文字，是贵族的交流方式。
不会看字，写字，读书，明智，便会容易受到排挤。
万糠每日除了饥饿问题，也会努力收集含有文字的任何东西。
春夏夫子上课，他会悄悄藏在书院附近，悄悄听课。
也会偷竹简。
但是书简上的字很有限，一个人上课要四五册竹简。
夫子的书房全是堆叠的竹简，五个架子塞满了。
奈何他并不认识字。
他从工人匠器上认识了名字，“大熊”，“猛犬”，“狼”，“大虎”……底层人民取名，酷爱在自己喜欢的动物身上表达人生的期望。
像熊一样强壮。
像犬一般凶狠。
像狼一样聪明。
像老虎一样凶猛。
他认识了一些动物写法。
他同样在人的诅咒中，听到人对自己的谩骂，“尘垢秕糠，垃圾而已。”
他在别人乞求的诅咒娃娃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万糠。”
也在书简中找到自己的“糠”，“尘垢秕糠”。
他后来偷到了简单的生字书简，连蒙带猜，还有课堂的话语，能蒙到一些。
“浮尘”二字是他难得认识的字。
也知道意思与自己一样，轻贱卑微。
冬天，万糠照旧躲在雪后听课。
浮尘被他放在冷宫了。旁边放了水与糕点，在浮尘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下午回去时，浮尘身上多了一件红色的棉衣。
旁边的糕点没有动，而浮尘没有哭闹，安静地睡觉。
万糠愣住了，走到门口看院前的雪。
有些地方，微微平整的不正常。
万糠走过去，用手探实，雪的松软度确实不同。
这个人，比他高明一点，记得铲雪。
但有那衣服在那儿，同样掩盖不了什么。
除非……万糠揣测着，是做给外人看的。
那位齐妃，同样不想外人知道浮尘与冷宫的关系。
万糠走回去，仔细摸浮尘的衣服，确实是棉衣，还算厚实，里面没有藏东西。也没有其他东西。
坐在床边思索。
齐妃，齐国贵女，送来联姻。性冷，王迷恋半月，倦，打发后宫角落。
齐国小国，本人深居简出。
目前没有表现攻击性。
万糠依旧去学堂偷听，但他将浮尘藏在竹篓里。
估摸着时间，万糠去竹篓里捞出浮尘，去远处找柴火生活。
他有个陶锅，拿干净的雪煮开一锅水，盖子舀出一点，撒上松子粉，树枝剥了皮的筷子搅拌两下，稍加凉置喂给浮尘。
万糠从兜里拎出鱼干扔进去，搅拌搅拌煮开了做鱼汤。
鱼干里的蛆虫冻干漂浮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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