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楚琼的情况，不是老哥不帮你，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换个人带吧，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
“谢谢吴导，麻烦你了。”
王淞直接挂断电话。
这是今天第三个拒绝电话，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导演，算是相熟，语气都很委婉，却都逃不过拒绝二字。
他手头唯一的艺人楚琼，因为一年前的月光剧本事件，成为全网黑，如今公司分配的资源全是不入流的片子，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电梯上行，头顶的灯微暗。
叮——
电梯停在三楼，是泰华娱乐人事部的地盘，电梯门打开，昼亮的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
外边的女人浓妆艳抹，齐耳短发，包臀裙，恨天高，心气都摆在脸上。
“王哥～”她拿起员工证，按了楼层。
他嗯了一声，退后半步，不想沾染女人身上的脂粉气，他和樊怡是同期进公司的经纪人，自从楚琼出事，樊怡总要逮着他耀武扬威。
“今个儿小老板又给月雅安排了新戏，天天连轴转，我真羡慕王哥你，闲呐～”
男人不为所动，上扬的狐狸眼因为电梯按钮映着白色的光，看着又冷又硬。
电梯停住，男人抬步离开。
“呵……”
樊怡接通震动的手机：“月雅，那是新剧的制片人，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没有什么可是……你难道想和楚琼一样被公司抛弃？不想就乖乖的！”
经纪人的办公室根据艺人的咖位分布，樊怡手底下的符月雅因为青春偶像剧小火，上个月搬去了上面一层。
这层的经纪人大多都带着新人或者常年未火的小糊咖，楚琼估计就是里面一朵奇葩。
火过，跟烟花似的，在这个百花齐放的娱乐圈惊艳众人，然后迅速陨落。
晚上八点，九楼的灯光依旧大亮，有人翘着腿追剧、有人拉着自己手底下的小糊咖拉上门帘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人疯狂打电话……
公共区域的饮水机都无人光顾，他接了杯热水，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里面坐着的女孩时表情顿了顿。
“你怎么来了？”
女孩生得很美，面容姝丽。
这张脸在娱乐圈，不火都会让人捶胸顿足，觉得老天眼瞎的程度。
她腿一蹬，滑轮靠椅因为她的动作滑倒王淞身前，稳稳停住：“淞哥，你心情不好啊。”
王淞没好气地拉住她的椅子，把人推回办公桌前的位置，然后把水杯放下：“……你看到网上那些言论你心情好？”
两人认识两年，彼此十分熟悉，也没有客套一说，王淞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眉宇间有些疲惫。
“都三十六的男人了，要整天还苦着脸，可是会提前衰老的。”她仰着脸，皮肤干净清透，眼尾的泪痣宛若朱砂，丝丝扣情，美得不可万物。
楚琼未出道就靠一张路透照上热搜，颜值比她的黑料还人尽皆知。
明明该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她偏偏像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王淞也不靠经纪人这份工作维持生计，两个咸鱼相遇，自然就开始摆烂。
楚琼余光瞥到他手里拿着的A4纸，挑挑眉：“这是什么东西？”
王淞声音低沉：“你看看这个综艺，我觉得可以试试。”他看了眼女孩的打扮，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
这档综艺是橘子台联合桃子直播共同制作的，目的就是打造全国首档直播节目，而且选题是当下人们最喜欢的综艺类型之一的恋综。
节目组能邀请楚琼，其目的显而易见，楚琼虽然黑料缠身，但本身就是热点，能够增加综艺的讨论度。
王淞耐心地拿起桌子上的两个核桃在手里盘。
夏天的京城空气干燥，屋子里的加湿器冒着雾气，染湿了近前的绿植。
楚琼看完最后一个字，把合同放下，发出些声响，王淞抬起头，就听见她淡淡的声音：“听你的就行。”
王淞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和许多经纪人不同，他很尊重楚琼的想法。
但楚琼本人并不会主动揽过什么事情，当他提出意见也很少反驳。
王淞看着她签上自己的名字，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充满个人特色。
都说字如其人，楚琼这样的性格都能写出这样气势非凡的字，实在让他觉得这个定论有失偏颇。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上综艺，把你这张脸保养好，千万别吃辛辣，别熬夜别长痘……”
“放心，我年轻，能熬。”
王淞满头黑线，觉得这人有嘲讽自己年龄的嫌疑，顿时给气笑了：“别到时候人老珠黄哭都没地方哭。”
年轻时候不养生，年老还得自己买单。
“天生丽质难自弃，淞哥，别太嫉妒。”楚琼大言不惭，常人说像自恋，她说只会让人觉得确实有这个资本。
王淞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转身联系节目组导演，尽快商谈签约事宜，以及后续行程安排。
其实楚琼根本没行程，完全配合节目组都没问题，他推了推眼镜，翻了翻手边的行程表，才回道：“没问题。”
天色暗沉，王淞听着对面有条不紊的安排，时不时应两声。
楚琼玩着桌子上的圆珠笔，在纸张上随意地画着娃娃，画面散乱，看不出画的究竟是什么。
王淞腿抵着椅子，不让她乱动，垂下眼睛看她胡乱画着东西，直到那边一锤定音：“合作愉快。”
他也勾着笑容：“合作愉快。”然后伸手抢过女孩抓在手里的圆珠笔，放进笔筒。
楚琼撑着脑袋，才说起自己来的目的：“淞哥，我公寓地址泄露了，今天搬去海苑小区，顺便来给你说一声。”
他眉心紧锁：“没出事吧？”
“没事，就是有几个蹲点的狗仔，我联系物业赶出去了，不过还是搬家保险点。”
听到她已经处理好一切，王淞稍稍放下心。
他知道海苑小区，虽然地理位置偏了点，但环境好房价高，隐蔽性好，不过——
“你哪来的钱买房？”
楚琼随口胡诌：“租的。”
……
刚出公司，楚琼脚步一顿，抬眼看向花坛灌木的位置，没有选择打车，而是拉高口罩，拐进附近的小道。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耸动，灌木也飘落几片叶子，摄像机镜头对着泰华娱乐门口灯光，反射出细碎的光，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刚过拐角，女孩消失了。
“他奶奶的！都怪你没事吃这么多，肯定是你暴露了！”瘦子气得把摄像机一放，劈头盖脸骂身后的男人。
“老大，你咋啥都怪我……”胖子摸着脑袋，满脸委屈。
“好不容易跟踪到楚琼，她身上的热度，随便爆点料都够你吃一年了，还不积极点！”
楚琼听够了，扯了扯脸上的口罩，拿起手边的木棒走出来，笑意盈盈：“原来你们在跟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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