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挠了挠头，随机应变：“哦……那也行，你看看这个款式，这个款式，正适合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多好看啊……”
但姑娘却依然不买账：“谢谢，很漂亮，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看看。”
如此反复，老板接连着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接连着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布庄老板似乎被感染了，居然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空气里仿佛都带着些许的沉闷，现在众人心里大概想着的都是早点买完，早点回去休息。
于是在这样心情的促使下，众人很快便挑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衣服。
少了接待，少了推销，原本布庄老板对于还能否卖出衣服，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没想到结账的时候，最初领头的女人居然拿了一大堆的成品衣过来。
要知道成品衣的价格，可是要比单卖布料贵上许多。
而且，这人居然是一次性买了这么多……这一个人至少买了两三件吧？
大客户啊。
顿时，布庄老板看着几人的眼神就变得热络了起来。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
“几位要不要再看看？我们店还有几件这些天买得比较好的，我一看啊，就是特别适合几位的款式，要不我……”
“结账。”
“……好嘞！一共三十两银子！我给您包起来！”
“谢谢。”
“甭客气，都是小事儿小事儿。”
一高兴，布庄老板的话就多了起来。
趁着打包的空隙，他开始尝试着和自己的这几位沉默的客人们唠嗑：
“嘿，听你们的口音，都是从外乡来的吧？我跟你们讲啊，最近啊，像你们……像她这种小姑娘，出门在外可要小心点啊。”
“怎么了？”
这话瞬间就勾起了众人的兴趣，这其中表现最明显的便是姜芸。
被布庄老板神神秘秘地指了一下后，原本还蔫着的少女顿时伸长了脖子。
“唉，就知道你们没听说……最近外面可不太平啊，今个早上，我还看见有一个娃从门口，喏，就是这个门口，匆匆地跑过去，身后还跟着一队的人马追着……诶哟那穿着标志啊，我一看就像是、像是……”
说到这，老板突然卡了壳，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不少。
忽而，他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话到嘴边就忘了。我是想说，那人的穿着，一看就是咱们县太爷府上的哟！”
“什么意思？县太爷当街抓孩子？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这是他们家玩忽职守，还想要逃避惩罚的小厮呢？”姜芸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不只是牵扯到了什么，老板突然激动了起来。
只见他一巴掌拍在了那一批布料上——
紧接着，一道凉凉的目光便飘忽着落到了他的手上。
“……”布庄老板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你想想，咱们这地儿这么偏，那县太爷明明可以去到更繁华的地方扎府，接过却偏偏选中了咱们这块地儿，为什么啊？”
“因为他想要帮扶贫困，于是来亲身体验？”
“……”
布庄老板沉默了下：“……你再想想？”
“因为偏僻的地方，适合干些不为人知的事？”
见姑娘终于朝着自己的想法上去了，布庄老板这才舒展了眉间：“对了！”
旋即他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音：“而且啊，我听人说，之前有一个人晚上睡觉梦游，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咱们县太爷的府上去了，然后他就被外面的声音给闹醒了，醒了之后，就听到那府上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回来之后就疯了，然后没多久就死了。”
姜芸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既然那人疯了的话，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呢？”
布庄老板耸了下肩：“他自己说的啊。”
“……”行吧。
但很快，姜芸又有了新的疑惑：“孩子的哭声？今天你看到的小孩有多大？”
“七八岁吧，看不太清，挺瘦小的。”
布庄老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然而他话音一落，场上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百忙之中，布庄老板忍不住抬了下眼。
“怎么了？”
然后他便看见，那个之前一直同他对话的小姑娘突然后撤了好几步，直至退无可退，她的身形大部分都出现在自己眼中时，才终于停下。
“？”
布庄老板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便听见那姑娘道：
“您看我这样子……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儿吗？”
“不像啊。”
“那您还说？”
“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嘛，毕竟你看着年龄也不大，而且我记得我们这有用十三四岁处女祭拜土地神一说……便是这个县太爷登台之后提出的，但是大家都怵他，也只能照做。
但我觉得这都是狗屁！我们之前没有这一说不也照样活得好好儿的……也不知那些女娃娃最后都去哪儿了，唉。”
布庄老板说着说着便伤感了起来，忽而他长久地叹了一口气。
苏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眶有些许的湿润、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你们小心一点，行事低调一点，不被注意到就行……喏，你们的衣服。”
“谢谢。”苏荼说着想要伸手，旁边的司默却先她一步接过。
回头便对上少年漂亮的瞳，那里面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有笑意氤氲。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少年便移开了目光：“麻烦您了，也谢谢您给我们将这么多，我们会注意的，那就先走了。”
老板应了一声。
出了布庄后，天气突然阴了下来。
空气中隐隐有微风吹过，看样子居然是要下雨了。
但脚底板下的地面却依然燥得慌。
苏荼垂眼看了看清单：
“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没有买完，要不我们先找个饭馆吃饭，顺便避避雨，等雨停了，外面也就凉快些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买剩下的东西？”
走了大半天，又晒了大半天的太阳，面对这样的建议，众人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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