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在追。”
两道内容截然相反的声音同时响起，语气一样的平淡。
气氛顿时弥漫起无言的尴尬。
虞辞细长黛眉慢条斯理地挑了挑：“你在——追我？”
“......”容衍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他没敢看小姑娘过于沉黑的眸，视线微微偏移看向窗外并不算炽热的阳光，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虞辞双手环胸，目光平静地将他从头扫到尾，最后慢悠悠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她仔细回想跟容衍相处时的点滴，没发现有哪里越界，反倒是她每次和他接触，不是相互利用，就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简单点，老板跟打工仔的上下级关系。
会有上司喜欢叛逆难管的员工吗？难道不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虞辞不理解。
容衍似乎一下子看穿她的想法，他低眸垂视指尖摊开成一个圈的白玉手串，似乎在透过它看几个月前在他窗前和他轻声道晚安的小姑娘。
那是他此生见过最温柔纯粹的月色，漂亮得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世人常说一见钟情便是见色起意。
容衍以前不信，现在却觉得多多少少有点道理。
毕竟他真的馋人家身子。
或许在更早之前，虞家别墅偶然抬头间望见那双水色潋滟的泪瞳时，就已经悄悄动过心。
容衍将手串绕成两个大小不一的圈，玉珠相撞的碎石声中，他音调浅和道：“给你靠枕那次。”
虞辞瞬间睁大眼睛。
直截了当点名时间，他没有犹豫，接着说：“不用惊讶，你很好，值得所有人喜欢。”
比起萧九恒带着情绪的恭维，和姜未莱对妹妹关爱的哄小孩语气，他的话语无比正经，好像她本就如此。
“如果这份追求让你觉得有压力，可以提前告诉我，”容衍顿了顿，岑薄唇角抿了抿，泄露几分不自在的紧张，“或许我给人的印象很差，但那些评价未必就全部真实。”
他相信虞辞自我判断的能力。
只是在感情方面，他从来没有自信过。
“我只想尽我所能的，让你感受到喜欢并非仅此而已。你答应或者不答应，我都会接受，这是你应该拥有的选择。”
容衍将视线落到小姑娘绷紧的下颌处，心底轻轻叹气。
还是吓到她了。
原本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正式的地点跟她说，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意外，打乱他准备好的计划。
“也不用有压力，”他克制着伸手抱虞辞的欲望，温声道：“哪怕我们最后没在一起，也只会是我做的不够好，和你没有关系。”
车内寂静无声。
开车闯红灯的姜未莱早就默默刹停在路边，跟萧九恒缩着身体当车摆件。
只有车载空调依旧兢兢业业的工作，呼啦呼啦吹飞虞辞额前过长的刘海。
她忽然找不到可以接上的话，一时语塞。
直到她清楚地看见男人浅灰瞳孔里纯澈的光黯淡下去，手比脑子还快的捧起他的脸，在对方稍显错愕的神情里，语气严肃：“那你也是，不许摆低自己。”
“我现在确实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是容衍，我必须和你说明白一件事，”她直视他双眸，“过去的无望已经过去了，你所处的现在就是最好的现在。”
“我很好，你也是，没有人有资格否定我们的成就和荣誉。”
容衍幼年确实惨，因体弱遭父母嫌弃，被亲戚欺辱。
可如今谁敢动他，谁能动他，下手前都得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虞辞指腹揉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轻叹口气：“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六哥比我还像小孩。”
容衍感觉脸快不是他的了，落到她手中，被放肆揉捏成各种形状，就连说话，也找不准音：“...油麦？”
虞辞忽地笑出声：“你是想问有吗？”
容衍艰难地点点头。
“有，”她一本正经地把这张清隽俊俏的面庞扯成大饼，“笨蛋六哥。”
容衍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了颤。
看着有点无助，还有点呆。
虞辞笑得像偷吃到鱼的猫，脸上全是恶作剧得逞的满意。
虽然笨了点，但还算听话。
能教，有机会改正。
-
关于谈恋爱的话题到此为止，虞辞和容衍心照不宣的揭过，双方各自缓和一会，聊起别的事。
“温诀翊跟他未婚妻的关系好像一般般，”虞辞边回忆柳千兰提到未婚夫时怪异的表情，边疑惑道：“她昨天离开医院时往西唐区那边走，去找温诀翊了？”
准备联络夫妻感情？
西唐区装有信号干扰器，她怕被发现，在柳千兰进入西唐区后立即关闭了定位软件。
容衍淡声：“有可能是去找温策。”
“为什么？”虞辞隐有猜测，想听听他的意见。
容衍眼角余光瞥向窗外，写有文冶部三个字的牌匾在眼底一闪而过，“柳千兰在温家过得不错。”
“她是温诀翊将来的妻子，温家把她当温太太对待，这是应该的。”她站在对立面反驳。
容衍没有立刻驳回她的看法，转而提起她从未见过的另一人，温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温夫人。
“儿媳妇进门第二天，儿子就丢下未婚妻去驻地，设身处地一下，你作为母亲，会难过吗？会生气吗？生气的话又该找谁发泄？”
虞辞代进去他给出的假设状态，思考着温夫人当时会有的想法：“如果我是她，身为长辈，我会安抚小辈情绪，告诉她别着急。”
然而这一情景，是建立在温夫人脾气温顺好说话的情况下。
那她脾气暴躁呢？
是不是会迁怒到儿媳妇身上，怪她没本事留住自己男人。
容衍适时提点：“温策当年在云京出名的妻管严。”
言外之意，温夫人脾性一般。
他蹙眉凝思，又接着道：“还有跟柳家联姻，在军工部安排温诀翊前往gt北部后。”
换句话讲，这场订婚宴办得匆忙，俨有借势押人的意思。
虞辞顿时理清前因后果：“温夫人舍不得儿子，提出意见，想用婚姻来逼温诀翊留在云京，温策向来听她的话，就同意了。”
“嗯，”容衍相当给面子的夸她：“小辞很聪明，不过有一点，联姻人选不是她找的。”
虞辞挑眉：“是温策？”
容衍略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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